后来,乔莉女士看见她们每次从那边回来都一脸难过,便不再让她们去爷爷奶奶那儿了;再后来,乔莉女士把她们的姓从“岑”改回了“乔”,两家更是闹得天翻地覆,断绝了来往。
可“没有爸爸”带来的伤痛,并没有因为和父亲断了联系就消失。小学作文本上总有一个题目叫“我的爸爸”,要写我和爸爸之间的故事,乔若璎就开始胡编乱造,写爸爸给她和妹妹买冰激凌吃,爸爸推着她和妹妹荡秋千
作文本发下来得了一个大红钩,老师让作文写得好的上去念,她上去念了,念着念着,鼻子很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一滴冰凉的泪,滴落在洗漱台上。
这是长大了的乔若璎,为小时候的自己流下的泪。
乔若璎睁着眼睛警告自己“不许哭”,用手背揩去眼泪。
乔若琪醒了,她和妹妹说了爸爸给她打电话这件事,这才得知,原来前段时间,小琪也收到了岑光盛打来的电话。
“姐姐,肯定是渣爹看见你当上了行政主管,想让你给他那耀祖儿子找个工作,现在岑家也没落了,活该。”乔若琪没好气道。
原来,花县前几年严查腐。败,整顿风纪,岑家给纪委抓住了把柄,岑老爷子锒铛入狱,而岑光盛原本在政府里领闲职,这下也被撸了下来。
岑昌从小被宠坏了,不学无术,岑家总仗着家中势大,想让他以后也走后门吃公家饭,这个愿景随着岑老爷子倒台而破灭了,转而打起了其他主意。
“耀祖给我磕头,我都不会给他找工作的。”乔若璎说。她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这么多年,这渣爹没给过她们姐妹一分钱花,现在她们姐妹俩日子好起来了,渣爹就想来沾光,真是打一手好算盘。
“别让妈妈知道岑渣打电话过来的事。”乔若璎叮嘱妹妹。
然而,姐妹俩不知道的是,岑光盛被女儿撂了电话,转头就给前妻打过去了。
岑光盛已经和前妻撕破脸,所以没什么好遮掩的,嘴脸直接又丑恶:
“你跟大女儿讲讲吧,岑昌再怎么说也是她弟弟,帮扶一下又怎么了?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当年如果没有我,她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吗?”
这毫不掩饰的意图,差点将乔莉肺都气炸,忍不住大声道:
“你少来纠缠我女儿,她跟你没任何关系。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就想来摘桃儿?没门!”
更让乔莉担心的是,岑光盛越老越不要脸,会不会直接上门去找乔若璎?
她现在只懊悔自己当年被岑光盛英俊的外表所迷惑,识人不清,以致于招来这么大祸患。
现在小璎的事业才刚起步,可千万别被他毁了
乔莉还不知道岑光盛已经打了电话给乔若璎,她回家前就平复好了心情,决意不让两个女儿看出端倪来。
中午,母女三人吃了顿饱饱的午餐,乔若璎趁机和母亲提出想买一套新房子的事。
乔莉联想到这老小区她们住了二十来年,岑光盛知道她们的地址,这令她觉得很不安全,也想换套新房子。
只是她顾虑着钱的事,对大女儿道:“房子可以买,先把我们在住的这套出售了,也能卖个四五十万,再拿这四五十万当首付。”
乔若璎咬着筷子,小心开口:
“妈妈,我们现在住的这套不用卖出去,我身上有钱,可以拿出来直接买一套新的。”
乔莉仔细看了眼女儿穿着的睡衣,印花精致,其上的小熊图案格外有设计感,布料泛着丝绸特有的珍珠色泽。
其实,大女儿元旦假期回来那次,她就明显感觉到,大女儿相比起之前,明显地不一样了。头发更有光泽、穿的衣服更有版型和质感,那种通身的气度,大方的举止,让人眼前一亮。
更别说,大女儿往家里打的钱,手笔也一笔比一笔地大
而这些,都是需要金钱滋养的。
再联系到之前遭遇的那番调查,乔莉隐隐约约猜出个大轮廓:小璎是和一位富家公子谈上恋爱了吗?
这
位富家公子对她到底好不好?是不是正因为她的出身而轻看她?富家公子的父母,能接受小璎吗?
再加上今早被岑光盛一威胁,不自觉地,乔莉便陷入对爱情和婚姻悲观的状态。当年岑光盛追她的时候,那也是多舍得下血本啊,每天在电话亭煲两小时电话粥,给她写情书,去外地观光旅游,必定给她带进口的东西和特产。
可婚后呢?还不是一地鸡毛?还不是因为岑父岑母几句“家世不配,生不出男孩”,就和她生疏,硬生生闹得家庭破碎?
往事不堪回首。乔莉女士忧心忡忡,非常担忧女儿陷入自己的境遇里,重走自己的老路。
她深呼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嗓音尽量放平静:“璎璎,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身上的钱,哪里来的?”
这话一出,原本正在大口扒饭的乔若琪也停下了,不安地看了姐姐一眼。
别看妈妈平时对她们万分慈爱,但教育起她们来可严厉了,她们姐妹俩做得不对时,妈妈就会用这种平静的语气先问询她们,而这平静的语气下,仿佛又隐藏着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