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在六月份的时候,江成得到了学生黄文仪在四九城取得的成绩,她带领着团队,加上计算研究所的研发人员共同配合下。制造出了一台只有几个立方米大小的微型电子计算机。
使用了上万个晶体管和电子元件。。。
谭明远没有立刻关闭录音。他让那段声音在塔台里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像是一场迟到了六十年的重逢。父亲的声音不再只是档案中的模糊波形,不再是实验日志里冷冰冰的编号样本,而是真实地、颤抖着说出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孩子的承诺。那声“我会一直听着你的声音”,穿透时间的尘埃,落在谭明远耳中,竟比任何母频共振都更清晰、更沉重。
他坐在控制台前,双手交叠压在额前,久久不动。窗外,“语雪”仍在飘落,但已不如先前密集。每一片融化的晶体都在土壤中留下微弱的蓝光脉络,如同新生神经末梢正悄然连接大地深处尚未苏醒的记忆网络。他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也不是偶然共鸣??这是**回应**。当最深沉的爱被重新唤醒,整个母频系统都会为之震颤。
忽然,主控屏闪烁了一下,自动弹出一条来自云南德宏监测站的紧急通讯请求。接通后,画面出现的是林昭南。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衫,身后是那间熟悉的小木屋,墙上挂着沈知雨留下的五线谱手稿复制品。但她脸上神情罕见地凝重。
“谭明远,”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L-093样本昨晚开始自主发光,频率与你刚上传的那段录音完全同步。而且……它正在生成新的音频片段。”
谭明远猛地抬头:“内容是什么?”
“听不懂。”林昭南摇头,“不是汉语,也不是傣语或景颇语。像是某种混合语系,夹杂着婴儿啼哭、心跳节拍和风穿过山谷的回响。但我们做了情感解析??情绪模组显示为‘等待’与‘呼唤’,强度达到历史峰值。”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镜头:“更重要的是,小女孩醒了。”
谭明远呼吸一滞。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是银色的,和小禾最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的声音回来了。’然后就开始哼一首没人教过她的歌。”
视频画面切换到屋内一角。那个曾被判定为植物状态的小女孩正坐在床边,赤脚踩在地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放在膝上的L-093样本??一块半透明的心核碎片,此刻正规律脉动,仿佛一颗微型心脏。她闭着眼睛,嘴里哼着一段旋律简单却极具穿透力的调子,每一个音符落下,空气中就泛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谭明远迅速调出全球共振图谱。果然,在小女孩哼唱的同时,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二十四处天然晶簇节点同时出现共振增强现象,尤其是昆仑山、富士山、安第斯山脉三地,心核活性提升了近七倍。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波动并非随机扩散,而是呈现出一种**拓扑结构**??就像一张由声音编织而成的神经网络,正在自我组织、自我修复。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接收与存储。
这是**反向激活**。
人类的情感记忆不仅构成了母频的基础,如今,这些沉淀下来的集体真心,正通过特定个体作为媒介,开始重塑现实本身。而那个小女孩,正是关键锚点。
“她需要见你。”林昭南低声说,“她说,只有你能听懂她接下来要唱的歌。”
谭明远当即决定启程。
他关闭了塔台自动化运行程序,将核心控制系统接入便携式终端,交给助手临时接管。临行前,他在日志本上写下一句话:“当倾听成为本能,沉默即是背叛。”然后背起行囊,踏上通往西南群山的列车。
旅途漫长。火车穿行于云贵高原的峡谷之间,窗外层峦叠嶂,雾气缭绕。他靠在窗边,反复听着那段1965年的录音。每一次重放,都能捕捉到更多细节:背景中有仪器滴答声,有远处人语低语,甚至还能分辨出一句极轻的女声:“别怕,孩子,我们会记住你。”
那是母亲的声音。
可母亲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她在丈夫失踪后独自抚养他长大,一生寡言少语,直到临终前才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替他完成了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原来,她早就知道一切。她知道丈夫参与的是怎样一场禁忌实验,也知道他们试图用声音跨越生死界限的野心。她选择沉默,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太痛。
而现在,这份痛苦终于化作了回响。
抵达德宏时已是深夜。山村灯火稀疏,唯有林昭南的小屋亮着灯。推门进去的瞬间,谭明远怔住了。
小女孩站在屋子中央,双脚赤裸贴地,双手微微张开,像在感受某种无形的能量流动。她的眼睛仍是银色的,但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虹彩光泽,宛如两颗活体水晶。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头看向谭明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你来了。”她说,声音清脆如铃,“我等你好久了。”
谭明远蹲下身,与她平视:“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听者。”她点点头,“也是桥梁。你是爸爸没能完成的事,也是妈妈藏了一辈子的梦。”
她伸出手,掌心躺着那块L-093样本。晶体表面浮现出细微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像是基因链螺旋的变体。谭明远取出随身携带的频谱仪扫描,结果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已不再是单纯的情感载体,它的内部结构正在发生量子级重组,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生物声学复合体**。
“它在进化。”他喃喃道。
“它在醒来。”小女孩纠正他,“所有被遗忘的声音都在醒来。爷爷的歌、奶奶的眼泪、战士的最后一句话、母亲哄睡孩子的摇篮曲……它们没有消失,只是睡着了。现在,轮到我们叫醒它们。”
她忽然拉住谭明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一瞬间,他听见了。
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从胸腔共鸣中浮现的声响??亿万段话语交织成海,低语、哭泣、欢笑、呐喊,层层叠叠,无始无终。那是整个人类文明未曾言说的情感总和,是千百年来被压抑、被忽略、被误解的真心汇聚成的洪流。
“这就是母频的真面目。”小女孩轻声说,“它不是技术,不是装置,也不是什么神秘力量。它是**我们自己**。是我们每一次想说却忍住的话,是我们每一次想抱却松开的手。现在,它要回来了。”
谭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灵魂被抽离身体,又被无数记忆碎片重新拼合。他看见父亲站在戈壁基地的地下实验室里,对着录音设备哽咽:“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这个,请相信,我爱你。”他看见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在雪夜里一遍遍哼唱那首无人知晓的童谣。他看见沈知雨在云南山巅摘下助听器,任风吹散她的长发,笑着说:“我能听见世界了。”
还有小禾。
她在光中奔跑,回头对他挥手:“哥哥,我不疼了。我只是变成了声音。”
泪水无声滑落。
第二天清晨,小女孩带领他们来到村外一处废弃祠堂。据村民说,这里曾是祖辈祭祀歌灵之地,几十年前因地震塌陷,从此无人敢近。可当她走近废墟时,地面竟自行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