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去向哥哥求证过。
孙浩当初消失的时候裴呈寒已经九岁了,当初发生的一切在他心中皆有印象。
然而求证的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那段时间的裴父裴母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裴呈寒也没有察觉出那唯一的舅舅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正常。
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孩说大不大说小也没那么小,正处于对自身世界的初步塑造之中,故而对外界绝大多数事物的认知都不甚清晰,所以在事后描述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时,要么模糊不清,要么因为别人的刻意强调而无意识地添加许多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当时裴呈寒却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他看着为此苦恼的弟弟,又多说了几句:“舅、孙浩当时消失的时间特别巧,恰巧是妈妈快要生产的日子,我记得外婆还因为这件事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裴以绥外公去世的早,裴母和孙浩都是裴以绥外婆一个人拉扯长大的,自己儿子一声不吭就和所有人断了联系,这件事情不可谓不让人生气和心寒。
裴母当时病了一段时间,一直到裴以绥出生,才勉强冲淡了心中那种不上不下的阻塞感。
这两件事情就算是那一年中他们这个家庭所发生的最为重大的事情。
因为时间接近弟弟的出生日期,所以裴呈寒记得格外清楚。
裴以绥当时听哥哥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此时此刻,结合刚才孙浩说的那番话,他又觉得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不过这件事情在当时并没有被人重视,以至于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有孙浩还在念念不忘。
……孙浩没有那么精湛的伪装手段,所以刚才对方说的那番话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怀疑过真伪。
但他同样不认为,父母会对自己隐瞒什么天大的事情。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明白,或许只要找到秘密的真相,就能给他和孙浩之间二十多年的纠缠画上一个句号。
想到这里,裴以绥觉得今天的问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尚未被解答,但事情总得一件一件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出门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小时。
外面的雪依旧簌簌往下落,一点儿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风把轻飘飘的雪吹上天,十分遮挡视线,就连刚才依稀可辨的那一抹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以绥只透过窗户瞥了眼外面便迅速转回来,视线落在孙浩身上。
“其实你一直都很自大。”
他忽然这么说。
孙浩确实是个不善伪装的人,又或许是不屑于伪装。
他听了裴以绥这句相当于挑衅的话之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立马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战斗状态。
情绪全部都写在脸上。
裴以绥见他又这样,觉得挺没意思的,于是不等孙浩发作,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孙浩以为他这个便宜侄子终于忍受不了要动手揍自己了,下意识想双手抱头,奈何他现在双手被剪绑在背后,以至于这个动作做起来分外滑稽。
像被固定在砧板上拿刀剁头的老王八,吓得脖子往后一缩。
事实上,孙浩的心情也和那老王八一样,日了狗了。
但他怕自己一开口裴以绥的拳头真落下来,又龇牙咧嘴地紧紧咬着牙,誓要把王八装到底。
裴以绥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眼神,开口说了最后一段话。
“其实你当初根本就不是心软放过我的,否则也不会三天两头找我麻烦。那时候看着我害怕恐惧,你应该很享受吧。刚才那些话你留着骗鬼去吧,少特么在我面前恶心人。”
他说完之后十分顺手地伸出一只手把孙浩提溜起来放到椅子上坐下,随后椅子吱呀一声在地上摩擦出声音——
等孙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脸朝着窗户,瞧着外面白茫茫的大雪干瞪眼。
干净到反光的玻璃窗上倒映着自己一脸懵逼的表情。
妙,真是太妙了。
裴以绥对于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肯定地点了两下头,而后二话不说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