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到家了。
他视线由远及近,又缓缓向下,看到自己正双手搂着裴以绥脖子,整个人被对方托着抱在怀里,两只脚随意在空中晃来晃去。
林珩年跟裴以绥挨得很近,脑袋抵着脑袋。
他们两个的呼吸全部喷洒在对方身上,带着一股又湿又热的暧昧。
裴以绥抱着林珩年,所以他的视线要比林珩年矮一些,只能微微仰着头去看男朋友。
他脸上也带着挥之不散的热意,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被刺激到了。
那双吊儿郎当的眼睛正在很专注地看着林珩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他就这么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还好吗?”
直到现在灯光亮起,裴以绥才得以看清楚林珩年脸上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影响,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树上熟透了的苹果,带着诱人的甜美气息。
之前出的冷汗已经完全干了,汗水蒸发在头发之间,他之前因为出席晚会而特意做的造型已经不复存在,显得乱糟糟的。
林珩双眸中隐约蓄积着泪水,在灯光照射下一闪一闪。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裴以绥,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看起来有些可怜。
虽然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但裴以绥喉结微微滚动一下,心里忍不住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真好看。
“我……”
林珩年的反射弧在此刻慢半拍,他花了一点时间去弄明白裴以绥在说什么,刚想要回答,热意轰地一下直冲大脑。
“唔!”
林珩年忽然感到一阵难耐,他低下头咬紧牙关,竭力忍耐。下一秒他几乎挣扎着从裴以绥身上下来,二话不说转身朝着浴室方向跑去。
林珩年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裴以绥伸手想拉住他,却慢了一步,看着林珩年钻进浴室后非常大力地把门拍上。
他觉得自己才像是被下了药的那个人,居然连一个人都拉不住。
哗哗哗的水流声在浴室内响起,裴以绥忽然意识到林珩年要做什么,低声骂了一句“艹”。
他来不及反应,立刻大步跑到浴室门口,透过磨砂玻璃门朝里面边看边大声说:“林珩年,出来!”
里面的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不为所动,水流声还在哗哗往下流,浴室内一点热气都没有。
冷水兜头浇下,那些不断冒头的热意终于被狠狠压制,一股前所未有的冷直冲大脑,最后蔓延到身体以及四肢——
就像是走在结满冰的湖面,一瞬间冰面四分五裂,掉进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中,四周不断散发出令人胆战的寒意。
但这依然不能够让他好受一点,冷水不断跟体内的热意对冲,带给人的感受是忽冷忽热的。
那种热到了可以灼烧血液的程度,遍布四肢百骸,而冷只是浮于表面,只能够解燃眉之急,不能彻底压制热意。
林珩年啪地一声关上淋浴,外面裴以绥还在框框拍门,他光着脚大步走到浴室门口,哗一下拉开门。
裴以绥猝不及防手掌直接拍到了林珩年身上,下一秒,手掌心传来让人胆寒的冰冷。
他脸色唰地一变,那只手下移直接攥住林珩年手腕,压着怒意说:“你不要命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就算穿着棉衣站在外面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更别提直接用冷水对着人浇。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问题。
“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裴以绥直直看着林珩年说。
然而林珩年仿若没听到他的话,就算是拼着被裴以绥攥出伤的念头也要挣脱开对方的钳制往外走。
裴以绥怕真的伤到他,不得已松开收手,任由林珩年跌跌撞撞跑到客厅。
林珩年迷迷糊糊在客厅转来转去找了一遍,终于走到冰箱前面。
冰箱是上下开,他蹲下去唰一下打开冰箱,有些粗暴地把里面冰着的所有冰块都倒出来,又把所有小格子全部抽出来,试图自己往里面钻。
裴以绥一直都站在林珩年身后,看到他这样,忍无可忍地弯腰一把捞起对方。他一只手臂用力,另一只手直接把林珩年双手握在一起,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林珩年意识到裴以绥要去哪里之后,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去卧室!我不去!放我回去,我一会就好了,再冲一会就会恢复,我真的没事……裴以绥!”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以绥已经麻利到了卧室,把林珩年放在床上,转身走到门口,啪一下拍上门,又伸手拧了一下,把房门给反锁上。
林珩年本来都清醒了一点,但是刚才冲了冷水,现在感觉头更晕了,卧室狭小的环境让他有些喘不上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裴以绥冷着一张脸解开自己脖子上绑着的领带,外套早就没了,他有些野蛮地扯了扯衬衫领口,前两颗扣子不堪重负崩开,掉到地上又弹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