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架?”林珩年几乎是有些崩溃地捧着手机,十分气愤地吼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下架!你们当初不是很得意吗!为什么要下架软件!他妈的!我真是受够了!这次又是什么手段?!啊?!”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扔掉自己手里的手机。
走过的路人被林珩年的举动吓了一跳,几乎是有些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跑走。
林珩年红着眼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很多关于自己跟小一之间交往的细节,可悲地发现完全没有一个第三方见证。
那些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都随着上一个手机的报废而完全消失。
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呢……”林珩年几乎是有些神经质地低声重复这句话。
忽然,余光中一抹绿色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是邮箱。
林珩年双眼紧紧盯着老旧房子旁戳着的邮箱,却迟迟不敢挪动脚步。
他是有给小一邮寄过一封信,然后呢?林珩年,你想自己看到什么呢?
不管里面有没有那封信,他觉得自己都接受不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只能够代表一种结果。
他疯了。
“疯了……我真是疯了才会来这里……”
林珩年双手颤抖得厉害,细看不止双手,他全身都在小幅度地颤抖。
他怒气冲冲地跑到邮箱前,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在手即将触碰到邮箱的时候,林珩年突然胆怯了,他不敢看。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忽然,他旁边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
林珩年整个人突然一顿,他低头望过去,发现一个只到他大腿的小男孩正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根彩色大棒棒糖。
眼前的画面突然跟记忆深处模糊的场景重叠,林珩年终于崩溃了。
“啊……”
他跌坐在地上,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泪水模糊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珩年不停地弯腰道歉,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没事没事没事。”裴以绥一把将林珩年搂进怀里,边不停地用嘴唇触碰他耳尖,边用右手罩住他后颈安抚。
“我在……我一直都在。”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全部都消失了,爷爷没有了,哥哥没有了,直播没有了,通话没有了,聊天记录也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林珩年哭得特别伤心,他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不敢掀开邮箱,我不敢去向任何人求证,我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道上,感觉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看我,所有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林珩年到最后也没有打开邮箱,他慌不择路地逃离掉这座城市,又茫然无措地回到了B市。
林珩年哭着说:“我病了,医生说我病了……医生说我有抑郁症,我一点都不敢把小一的事情说给医生听,我害怕被人指着我说我是精神病……我小心翼翼地不去跟人接触,没有用……没有用……他跳楼了,他跳楼了!婶婶说得对,谁靠近我都会变得不幸……”
那时候闻锐察觉到林珩年情绪不对,带他去看了医生。住院时跟他一个病房的是个刚满十八岁的男生,笑起来脸颊会有两个好看的小酒窝,林珩年总叫他小然。
小然听林珩年的声音认出来了他是之前自己喜欢的一个唱歌主播,那时候距离林珩年不直播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而网络上还流传着黑他的各种谣言。
男生像个固执的小老头,总是会替他澄清各种谣言。
这世界上的恶从来都是不分年龄性别的。
因为小然替林珩年说话,那些人看不惯,直接在线下摸到医院把人逼到了天台。
林珩年赶到的时候,只得到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和对方张开双臂往下跳的背影。
“不是你的错!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一切都怪我,是我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王八蛋!宝贝儿不哭了。”
裴以绥听林珩年哭得这么伤心,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打开了这扇藏着秘密的门,他承认自己想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却没想到换来的结果让两个人都这么痛苦。
否认自己曾经的经历是虚假的绝对是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裴以绥不敢想象林珩年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那些记忆全是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