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弟子在,果然方便偷懒,石离九又想到自己二弟子郭墨予,他为人高傲,怕是宁可跳崖也不愿老老实实去掌舵。
飞舟缓缓移动,朝南域的方向徐徐驶去,速度虽不快,倒也远胜长途跋涉。
寻常修士若想从太平宗所在的西域飞往南域,且不说灵力消耗极其巨大,一旦遇到刮风下雨,连一处安身之所都难寻到。
这飞舟与天界的灵舟倒有几分相似,只是速度和防御皆远不及灵舟那般卓绝罢了。
石离九边想着,边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椅子。
没料到寒烟一把拽住她的椅子扶手,用力一拉,椅子又被拽回原位,两人的座位又紧密贴在了一起。
寒烟笑着指尖掐起一道法诀,虚空中赫然浮现出一道透明禁制,“正好那些弟子无暇顾及我俩……”
石离九无奈松开手,只好扭身侧靠,尽量与她拉开距离,“寒烟长老……我有些乏了……不如……”
“洛英长老!”寒烟却忽然皱紧眉头高声唤道,随即似觉得失言,又慌忙捂住双唇,压低声音,“洛英长老,我且问你,你是否在思忖脱身之策,好与那白斐私奔?”
“????”石离九一脸茫然,连寒烟一张俏脸凑近,都忘了躲闪。
寒烟郑重其事,语气笃定,“莫装了,我早看出你与那白斐,郎有情妾有意的……若非宗主从中横加阻拦,你们怕是早就双宿双飞了吧……”
“你……”石离九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一把近在咫尺的寒烟,“你从何处看出我与他’郎有情妾有意‘的?”
寒烟轻笑一声,美目灼灼地盯住她,“莫非你以为我闭关数月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我出关后可是听说了不少你们之间的趣事,譬如……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捅剑,转头却又紧紧相拥……”
石离九尴尬地勾起一侧嘴角,支吾道:“莫要打趣我了,不过是……不过是……”
她也不知要如何解释,总不能告诉寒烟,洛英与白斐已魂飞魄散,她与阳翊实为天界魂穿而来的仙人吧?
“啧啧,你早些承认,我便不会应下宗主所托了……”寒烟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掠过一丝惋惜。
石离九心头一震,立即追问道:“什么所托?王……宗主让你监视我?不许我逃脱?”
寒烟骤然挺直背脊,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何来监视?宗主不过是让我……让我照看一二,及时告知他,大抵是怕你遭遇危险罢了……”
她自语着,语气却渐弱,石离九如今修为远胜于她,何来危险之说?
石离九默然,紧紧攥着裙角。
王勉此次能允她外出,竟暗地里使了诸多手段,不仅禁锢她身边两位亲传弟子,竟还让寒烟贴身“照看”。
似是瞧见石离九脸上落寞的神情,寒烟只道她是在想念下山执行任务的白斐,便出言安慰道:“无妨,你若真有要事……去便是了……宗主那我自有说辞。”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只因身份悬殊,情意难宣,便要默默忍受相思之苦,若他们当真决意私奔,不如成全了他们……
寒烟心中顿生怜意,湿了眼眶。
而石离九所担忧的,却是阳翊是否已然安全到达南域。
她屡次放出的纸鸢均停驻在原地不前,应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寒烟这番话却点燃了她一丝希冀,莫非……她愿协助自己逃脱王勉的桎梏?
可自己脱身后,王勉是否会为迁怒于她?
石离九还欲再问,寒烟却挥手撤去了隔音禁制,怔怔地看向船舷外随风飘荡的云朵。
“曾经,我也有一心上人……”她缓缓开口,声音飘忽,“若那时我能坚定地选择他,或许便不会再永远失去他了……可惜,世上无后悔药,我也再寻不回那个心系的少年郎了……洛英长老,你千万要珍惜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