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裙摆沾了茶渍,要记得擦。”
林晚猛地一颤,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她!这是她的语气!她总爱管我这些小事……”
又一行字浮现:
>“别睡太晚,空调开着容易感冒。”
“你等等!”她几乎是扑跪到桌前,“姐姐对不起,那天没陪你去医院……姐姐真的很后悔……”
水中的字迹模糊了一下,再凝聚时变了:
>“姐姐,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多看你一眼。”
她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肩膀剧烈起伏,像是要把三年积压的呼吸一口气吐尽。沈知行默默递上毛巾,林雪轻拍她的背。良久,她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却露出一丝极轻的笑。
“原来……她一直在等我说这些。”
当天下午,她在回声屋里挂上了第一幅画??是姐妹俩小时候在河边捉蜻蜓的场景,阳光洒在水面,两个小女孩笑得灿烂。画旁贴着那封信的复印件,标题是:“有些告别,从来不需要答案。”
几天后,她开始留下来帮忙整理《共心录》的副本。她说:“以前我觉得活着是为了赎罪,现在我才明白,活着也可以是为了替她说下去的话。”
秋初,一场暴雨突至。
夜里雷声滚滚,雨水倾盆而下,打得记得花藤叶哗哗作响。我半夜醒来,发现沈知行披衣站在院中,手中撑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扶着一根新立的木桩??那是为即将扩建的“回声长廊”打的地基。
“这么大的雨,明天再弄也不迟。”我走过去。
他摇头:“有些事,必须赶在人心还湿的时候做。你看,记得花的根系已经开始吸收林晚的泪水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主藤下方的土壤微微发光,一圈圈涟漪状的光晕扩散开来,仿佛地下有河流苏醒。
“它在回应。”他说,“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伟大的事,而是因为我们终于学会了不打断别人的故事。”
翌日清晨,雨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院子里。令人惊异的是,记得花竟在此时集体绽放第二季花苞,花瓣层层叠叠,色泽比以往更加浓郁。更奇特的是,其中一朵花芯竟浮现出细小的文字,如同微型碑文:
>“林小雨,18岁。
>生前最爱茉莉花茶与动画片《星愿岛》。
>曾因姐姐加班独自去医院,挂号机不会用,站了四十三分钟。
>她不是不想活,是没人教她如何求助。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护士给她盖了条毯子,说‘孩子,别怕’。”
沈知行看到这一幕,久久伫立。
当晚,他在《共心录》新增一页,写道:
>“真正的疗愈,不是让人忘记死者,而是让死者的存在,成为生者继续行走的力量。”
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只是送来遗物或信件,而是主动提出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做义工,种茶,修篱,讲故事。有人甚至辞了城里的工作,带着帐篷搬进山谷,在记得花旁搭起小屋,自称“守言人”。
陈远山也常来。他已不再随身携带录音机,但总会带来一段新录的独白,放进记得花的根部。他说:“我不再试图挽回什么,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爸爸还在学着听。”
冬月初七,一封来自边陲小镇的快递送到。
寄件人署名:周临。
包裹里是一摞信,整整三十六封,每一封都贴着不同城市的邮票,信封上写着同一个地址??“角落?记得花工作站”,收件人是我们每一个人。
附信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