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在业还记得在土地庙的时候,李执就执意要回县署救人。看李执不回答这个问题,冯在业笑了笑。
“李捕快还是和洪大人说一声为好,出去容易,要想再进来就难了。”
李执知道冯在业是在提醒他。昨日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吃了好一会儿的闭门羹。如果这趟出去是捕快奉县令大人之命,那酒楼里头好歹有人替他说话——还是个县令,不过当下县令的身份能有几分威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不是在县署,酒家里也没有在县署当差的人。”
“有意思。”
西源酒家唯一一个在县署当差的人,不打算听县令大人的话了。
“再说了,冯都头在酒家,李某自然也不必担心。”
冯在业冷笑。李执是以为他会保护这一屋子的人,还是以为要是真出现了酒家不开门的情况,他冯在业会替他打开这个门?
李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直觉,就是冯在业虽然一直和他针锋相对,甚至还会有杀意,但是他能相信冯在业。李执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只能解释为是两人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
祁姜心情本就五味杂陈,有紧张,有害怕,有烦躁,还有点兴奋——她从躲进西源酒家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外头的情况了。再加上她还没有休息好,如今被冯在业堵在了门口,她所有情绪在这眼前的两个男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被渐渐放大。
“走不走啊?!”
话是对李执说的,但圆眼是瞪着冯在业的,眼中尽是对冯在业添堵的不耐。没想到这姑娘脾气不小,冯在业抬眉望向李执,李执不用回头都能从祁姜的语气想象到祁姜的表情,他耸了耸肩。
“那就祝二位一路平安。”
酒家大门再度合上。
祁姜深深一吸,发冷的的空气就往她鼻里钻,鼻腔一阵发酸,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祁大夫,这一路若遇到活死人咱还是先小心避开,活死人对声响敏感,切勿发出过大的动静。”
祁姜点点头,乖巧得很。她将药箱又往上提了提,一只手握紧了肩带。
“走!”
低沉的男声一停,两个人影朝西源北里摸去。
“啊!”
黄秋云从床上猛地坐起,她的额上还沁着薄薄的一层汗。失神的双眼四处看了看,才想起来昨天他们已经来到了西源酒家。
“痛…”
她迟钝地感受到了周身的酸痛。黄秋云撑着自己的身子慢慢地躺下,等整个人躺在了床上的时候,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青鸢头上还顶着那个血窟窿,拉着她的手苦苦追问。
“夫人,为什么丢下我?”
“我不想死啊…为什么不救我?”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青鸢从墙洞中拖了出来,结果青鸢突然咬上了她的右臂,再抬头时就是那副活死人的模样。紧接着她看到了她爹,她娘,还有她的小妹,他们也成了活死人将她围住啃咬她的身体,她痛得不得了。
最后,她的意识从地上那人抽出,她看到了身体残缺的自己低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皮肉已经被啃咬得不复完整,双眼已不见瞳仁,一片死白。
回想着自己的梦境,黄秋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控制不住又咳了起来,喉咙中一股腥味,她赶紧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果不其然,她在手心中看到了咳出的血,她是不是大限将至了?衣袖从她手臂上滑落,她又看到了手臂上的抓痕,她听说只要被活死人咬伤的人,也会变成活死人,虽然这并不是咬痕……那她,也会吗?
“哈哈哈哈……”
如果会的话,或许也不错!她不想伤害其他人,但是有一个人她是万万不会放过的。
沈氏医馆的门是大开的。
李执和祁姜对视一眼,李执先进了院子,确认了大门附近没有活死人,才冲祁姜招了招手。祁姜进了院子,两人就赶紧把门拴好。
“祁大夫在这等一会儿。”
李执交代完后,就提着狼牙棒巡视了一圈医馆,不过片刻,他就又回到了木门前,他朝祁姜点点头,两人就往主屋去了。
“可总算是回来了!”
两人这一路不可避免地遇见了活死人,能躲得躲,躲不了的李执就找准时机一棒子朝活死人脑上砸去,也还算顺利。
祁姜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满足。虽然她和师父来西源的时间不算久,但多少也对这个小院子生发了些感情,回到这里对她来说就跟回到家一样。李执就看着祁姜的脸突然地又垮了下来,他是真摸不透这姑娘是想到了什么变脸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