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秋天,祁姜果然被祁大喜卖给了牙人。
按理说,阿姐比她还要大一点,理应先卖她,可祁大喜说留着祁姜也没什么用,阿姐至少还能照顾下弟弟妹妹。
祁姜走的那天,她娘还是嘤嘤地哭,阿姐带着弟弟妹妹站在她娘身旁,只是看着,就跟以前一样。
祁姜被卖到了做药材生意的曲家。
曲家和她家比,那就算是家大业大了。虽说跟她前头几个阿姐相比,她算运气好了。可是曲家人多事杂,也克扣得狠,祁姜又算是个硬茬,同为下人,她也不受其他人待见。
曲老太太病了,连躺了好些日子,连请了好些大夫,都不见好。曲家贴出了告示,只要有人能治好曲老太太,赏一大笔银子。不少人揭了榜,又悻悻离去,那榜就再也没人揭过。
眼见着老太太的病越来越重,直到端午前一天,一名姓沈的大夫,揭了榜进了曲家。
“那沈大夫,神得很!不过施了几针,等了半天,那曲老太太就能从床上坐起!”
后院的下人们聚在一起,对这神秘的沈大夫津津乐道。
“怕老太君太病情反复,老爷要留他几天,说若是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要多少赏钱,也尽管开口。嘿!你们知道吗?听说那大夫居然不要赏钱!”
“啊!那可不少钱呢,说不要就不要?”
“那位神医住在哪?”
最外围传来一道女声。
“我听管事说被安排在了紫苏斋。”
说话的人回头望去,见是祁姜,脸一下就垮了。
“散了散了,干活儿去!”
剩余的人见了祁姜,也没了兴致,各自回去干活儿了。
只有祁姜,站在原地,两眼放光,紫苏斋是吗?
沈如钟坐在紫苏斋里,低着头在写东西。蓦地,他放下了笔,望向窗外。
曲家的院子还是不错的,有树有花,还有小药圃,还放着石桌石凳。
“出来吧,我都见着你影子了。”
一个圆脸圆眼的姑娘从一棵树后探出了头,惊讶得很,但很快走到窗前,行了个礼。
“神医好厉害,我还以为我躲着不会被发现呢。”
沈如钟摸了摸胡子,笑了笑。常人或许不会发现,但他曾经在军旅中行差,敏锐性还是有的。
祁姜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经过,胆子也大了些。
“我想问神医,曲老太太那毒,您是怎么解的?”
“哦?你知道曲老太太是中毒?”
轮到沈如钟有几分讶色,这小姑娘……
“嗯。起初曲老太太只是病了,后来越来越严重,我偷偷看过老太太的药渣,也问过春花,春雨两位给老太君送餐食的姐姐。”
祁姜回想着,曲老太太的那些日子都是以药膳为主。
“我看着应该是老太君喝的药和吃的餐食中有几味药材相克。”
沈如钟对眼前的小姑娘有了些兴趣。
“姑娘怎么称呼?”
“嘿,我不过是曲家下人,神医不必客气,叫我祁姜就好。”
“祁姜姑娘曾学过医?”
祁姜摇头,她家哪有钱让她学医。
“我小时候总爱上山去玩,饿了就拔些野草野菌吃,有些吃着肚子疼,但别说,有些野草吃了就能治这肚子疼,久了就识得了。也是来了曲家后才知道,原来有些野草竟能做药!便偷偷学着。”
沈如钟失笑,这姑娘可真是胆大。他知道古有神农尝百草,没想到如今也有人会干这事儿。
不过,倒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