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帝王一句“今夜不论君臣,只谈风月”打破了森严的礼制;若非帝后也席地而坐,衣袂委地,与人推心置腹如同故交;
若非那夜月色太美,清辉流转间恍若琼浆入喉,让人不饮自醉,江既白断不会失了分寸,竟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当作谈资倾吐而出。
在他问出“最离奇的梦”时,时安夏和岑鸢的眼神一触即分。
岑鸢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最离奇的梦是什么?”
江既白却扭捏了一下,似被困扰。
岑鸢道,“今日之言,权作笑谈。风一吹,就。。。。。。
刑场之上,血迹未干,寒风中仍残留着一丝血腥之气。苏月华的头颅被悬于城门之上,告示张贴四方,上书“谋逆通敌,罪无可赦”。百姓围观者众,有人叹息,有人沉默,也有人低声议论。
而在这喧嚣之外,皇宫深处,一片死寂。
御书房内,艾丽娅端坐案前,手中执笔,却迟迟未落。
她望着案上一封尚未封口的信笺,字迹清秀,是苏月华的手笔??那日黑影送来的密信,她并未全部烧毁,而是将其中一页悄悄藏起。此刻,那页纸上写着一句令她心头微颤的话:
**“你若真为天下计,何须惧我?”**
她缓缓闭眼,脑海中浮现出苏月华的身影。那个曾与她共读诗书、夜谈天下的女子,如今却成了她亲手斩杀的叛臣。她们曾经并肩作战,共同谋划大业,也曾彼此扶持,在风雨飘摇之时共度生死。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朕不惧你。”她低声道,“朕只是……不愿再有第二个你。”
门外传来轻叩声。
“陛下。”李青瑶的声音依旧沉稳,“北境战报已整理完毕,是否需呈递?”
艾丽娅睁开眼,神色恢复如常:“进来吧。”
李青瑶推门而入,将一叠奏折放在案上,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信纸残页,微微一顿,但很快便收回视线。
“西域各地官员已开始彻查叛党,预计半月之内便可完成。”她禀报道,“另,周将军请旨,欲在玉门关修筑新城,以防敌军再次来犯。”
艾丽娅点头:“准其所请。命工部拨款支援,并派兵士协助修建。”
“是。”
李青瑶顿了顿,似有迟疑,但终究没有多问。
艾丽娅看着她,忽然开口:“你在想什么?”
李青瑶一怔,随即拱手道:“属下不敢妄言。”
“说吧。”艾丽娅语气淡然,“你跟随朕多年,难道还怕直言?”
李青瑶沉默片刻,终是低声说道:“陛下今日处决苏月华,固然震慑朝野,但……此举是否太过决绝?”
艾丽娅抬眸看她,眼神平静如水:“你觉得朕不该杀她?”
“属下不敢评判陛下决策。”李青瑶低头道,“只是……苏月华虽有过错,但她也曾助陛下登基,且其言辞之中,未必全无道理。”
艾丽娅轻轻一笑,笑容却有些冷:“她若只是言语冒犯,朕自然不会动她。可她暗中联络西域旧族,意图牵制朝廷,此等行为,岂能姑息?”
李青瑶不再言语,心中却仍有疑问。
艾丽娅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的宫墙:“你以为朕无情,其实朕比谁都清楚,苏月华并非真心背叛。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
“她不甘心朕成为帝王。”艾丽娅淡淡道,“她不愿看到朕以铁血手段镇压异己,更不愿看到朕用恐惧统治天下。她想要一个仁慈、宽厚、受万民敬仰的君主,而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
她回头看向李青瑶,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可她不明白,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朕若仁慈,便会被权臣架空;朕若宽容,便会引来叛乱四起。朕只能选择最艰难的一条路。”
李青瑶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属下明白了。”
艾丽娅转身回到案前,提笔写下最后一道诏书:“传令下去,苏月华虽罪该万死,但念其昔日功绩,赐棺木一口,葬于皇陵侧墓,不得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