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面无表情,抖了抖剑上的鲜血。
皇城之前寂然无声。
雍戟一步一步朝表液走去:“净。”
他再次低诵。
将被压抑的、炽烈的斗意重新唤起来,雍戟心已沉了下去,但他紧紧抿着唇。
在绝对的力量上,面前的少年依然比他要弱。也许因为本就如此,也许因为和颜非卿的消耗。
但在对抗的力量上,如果自己像一只狼,他就像一头虎。那种进攻的方式,那种极限的爆发,全然令人喘不过气来。
望着那张全无表情的脸,雍戟忽然意识到。。。。。。不是只有自己在熬炼斗意。
过去的三天里,当那一剑出现在冬剑台上,这种火炉中的锤炼就同样在他的体内开始了,只不过自己是用“净”的血脉,他是用怒火、痛苦和杀意。
所以此时有如此暴烈难抑的进攻,纵然没有“净”的血脉,但他自己的血竟然同样冰冷烫人。
在距离三丈时,雍戟挺枪出剑。
那世所难及的剑术再次显于台上。
如今他已能很自如地掌控这两样兵器,一枪一剑时,争锋锐的斗意才再无遮拦。
裴液出剑,当雍戟忽然一剑精准挑开,直刺下咽时,他难免一怔。
这种被不讲道理地击破的感受,这种悚然致命的剑。
一时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雍戟变强了至少两倍,在技艺的较量中你几乎找不出他的缝隙,剑对枪的那种优势全消失了,他有一柄灵蛇般致命的剑,还有一杆黑龙般霸道的大枪。
无论从什么角度,他都变得极度危险。
是他之所以能在剑台上与鹿尾秋寺这样的剑者较量。
他的枪不错,但那柄剑太强了。
裴液再次两回尝试出剑,都被其一剑之间拆而反攻,毫无道理地省去了中间的许多步骤,仿佛全然依靠敏锐的直感。
而这直感永远不会出错。
裴液沉默地看着,雍戟愈战愈勇,巨大的枪尖和雪亮的剑刃在他眼前来而复去,像是某种眩目的舞蹈。
真快。真强。真亲切。真舍不得。
老人确实是这样用剑的,在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了。
后来失瞳,十八年后,里面残留的剑法依然在羽鳞试上傲然驰骋,无有能撄锋之人。
但装液久久怔然是因为意识到,他能胜过它了。
九生之后,摘得两枚剑态之后,他拥有更敏锐的剑感,他本来就是这条道路上的剑者,这种跳跃的,直达结果的用剑他再熟悉不过。
也不过就这样。他想。
颜非卿也不过就这样。越舟也不过就这样。
雍戟在面前密集地进攻,铁器叮然的声音响在耳边。其人手里全是老人年轻时的剑路,就好像真在和年轻的他对弈。
走出明月殿的那个雨夜装液就想,那只是一个幻影罢了。
它不会有什么神奇的能力,即便生前叫越沐舟也不行。他觉得它亲切,遇见厄难时向它抿着嘴求助,其实没有意义。没有什么教与不教,它也并不会用真正的【无拘】。
只因那个身影在自己的记忆里太过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