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邱途的话,?姬的表情也不由的变得严肃起来。
她看向邱途,然后询问道,“那咱们要怎么选?”
听到?姬的话,邱途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望着山丘下面被封锁的白雾,掏出根烟,放到嘴。。。
荒原的风,终于不再带着沙砾的嘶鸣。它轻柔地拂过裂谷边缘,卷起一缕尘埃,在空中画出一道螺旋轨迹,仿佛天地也在为即将到来的交接仪式呼吸屏息。阿野立于高崖之巅,脚下是刚刚平息震动的大地,头顶则是那轮因誓潮涌动而扭曲变形的极光环。七彩光流如河倒悬,自天穹垂落,与他怀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原誓之心共鸣着,发出低微却穿透灵魂的嗡鸣。
他没有立刻动身。他知道,那扇门不会轻易开启??它是时间的伤口,是历史的盲点,唯有当所有回路闭合、所有残响归位后,才能被真正看见。
“你真的要去?”风漓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典籍里从未记载过‘初代铸造师’的存在。他是传说中的虚影,还是……另一个试炼?”
阿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的斗篷已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间还沾着方才跪迎他归来时扬起的灰烬。可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像北地未冻的湖水,映得出星光也照得见人心。
“不是试炼。”他说,“是源头。”
他抬起手,银环已不再是金属质地,而是化作一段流动的时间锁链,每一节都铭刻着一位继承者的印记。从第一代到第七代,从葬己名到启誓潮,所有的名字都在其中低语,如同血脉相连的族谱。
“我们以为誓言始于某个人的承诺,其实不然。”阿野缓缓道,“真正的起点,是‘相信’本身。当初那位无名之人,在黑曜岩上刻下第一个符文时,并非为了掌控,也不是为了力量??他只是想让另一个人知道:我在此,我会回来。”
风漓怔住了。
“所以他创造了心钥,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信物。就像孩童交给同伴的一枚石子,说‘等你还给我时,我们就一起回家’。可后来的人忘了初衷,把信物变成了枷锁,把信任炼成了奴役。”
他的声音沉下去,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平静:“而我现在要去见的,就是那个最初交付石子的人。他还活着,在时间之外守着那一句未曾收回的话。”
众人沉默。
烬川握紧了剑柄,火焰在刃尖跳动:“那你打算怎么做?接过他的位置?成为新的‘铸造师’?”
“不。”阿野摇头,“我要做的,是让他能安心离去。”
这句话落下,连极光环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东方守夜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古钟余音:“三百年前,我曾听第五代继承者说过一句话??‘真正的终结,不是消灭敌人,而是让始祖安眠’。我以为那是疯话,现在才明白……原来终结本身就是一种传承。”
阿野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和。
“所以我不能带任何人同行。”他环视六人,“那扇门只允许一个意志进入。太多共鸣会撕裂时空结构,甚至可能让誓源彻底崩解。”
“可你刚经历试炼!”西境少年猛地踏前一步,藤蔓缠绕的手臂微微颤抖,“谁知道那里面等着你的不是陷阱?万一那是虚蚀最后的伪装呢?”
“如果是陷阱,”阿野淡淡地说,“那也是我必须走进去的陷阱。因为如果连最初的信念都能被污染,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自我欺骗。”
北地少女低头抚琴,霜晶竖琴上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誓井残卷》有载:‘门启之时,唯孤影可行;若携众念,则万誓俱焚。’……你是对的。”
老渔民叹了口气,收起银鹭旗,海潮之声悄然退去:“那就祝你……别忘了回来的路。”
“只要你们还在。”阿野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我就一定能找到归途。”
话音落下,他转身迈步,朝着地图上那片空白区域走去。每一步落下,脚印都会短暂化作发光的符文,随即被大地吸收。那是全誓回路正在重新校准他的坐标,将他引向世界的缝隙。
其余六人没有跟随,而是各自退开,在高崖四周布下守护结界。烬川以剑划地,燃起一圈赤焰;老渔民撒出海盐,召唤雾灵巡弋;西境少年弹奏断章,令藤蔓交织成网;北地少女凝冰为镜,反射极光以防突袭;东方守夜人摇动铜铃,封锁空间褶皱;风漓则取下发簪,刺破指尖,以血绘出一道古老的引路符??那是她家族世代相传的“归心契”,据说能牵引迷失的灵魂穿越混沌。
阿野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一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方向。
阿野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由记忆编织的长廊里。两侧墙壁并非实体,而是无数重叠的画面:有人在战火中紧握彼此的手发誓永不分离;有人在病床前低声许诺“我会替你活下去”;也有孩子对着星空喊出“我长大后要拯救世界”的稚嫩话语……这些都不是他的记忆,却又如此熟悉,仿佛他曾亲身经历过千万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息??像是雨后泥土的味道,又夹杂着旧书页的霉香,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像母亲怀抱的余温。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扇门。
它不高大,也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极为朴素??由两块粗糙的木板拼接而成,用麻绳捆扎固定,门楣上挂着一盏小小的陶灯,灯火微弱,却始终不灭。
门缝之下,渗出淡淡的金光。
阿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跨过这道门,就意味着面对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主动选择“交付信任”的灵魂。那个人没有名字,没有画像,甚至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没留下,但他所做的事,改变了整个文明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