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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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三更之后的街道只有零星几点亮光，很多商贩都收摊了，巡逻的捕快一茬接着一茬。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走到一家裁缝铺前突然停下来，一行人回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裙子上的破洞。路途中的撕扯导致裙摆拉长，挂在脚边拖了长长的一截，稍不留神踩中就会摔倒。

nbsp;nbsp;nbsp;nbsp;李观行语气不善：“明天再缝不行吗？”

nbsp;nbsp;nbsp;nbsp;李观玉却道：“观行，缝个衣服要不了多久，我们还是在这等封姑娘一会吧。”

nbsp;nbsp;nbsp;nbsp;李观行这次学乖了，故作一脸同情道：“阿姊，我也想等。可是你今晚受术法控制本来就消耗大，应该早点回去休息，我觉得聂云间一个人就够了。别忘了他可是天师！”

nbsp;nbsp;nbsp;nbsp;他连哄带骗将李观玉拉走，独留下聂云间。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揪着裙褶望向聂云间。

nbsp;nbsp;nbsp;nbsp;少年站在灯火下，怀抱着手中的剑，眼瞳漆黑，映着周围的火光。然而他眼中的冷意并未因此而消融。

nbsp;nbsp;nbsp;nbsp;聂云间讥讽：“要是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别回了。”

nbsp;nbsp;nbsp;nbsp;说罢，转身就走。故意将封赤练撇下。

nbsp;nbsp;nbsp;nbsp;裁缝铺掌柜推开门，左右张望，满脸的褶子挤压着鼻翼旁的痘。他一看见封赤练，脸颊顿时松弛了，露出如花般的笑容。

nbsp;nbsp;nbsp;nbsp;“姑娘，你是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没好气：“是的。”

nbsp;nbsp;nbsp;nbsp;真讨厌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nbsp;nbsp;nbsp;nbsp;第115章nbsp;nbsp;纸上

nbsp;nbsp;nbsp;nbsp;陆雁迹神游一半的魂魄被这么一爪子拽回来，也跟着一起跪下了。从刚刚自牢里出来的饥饿，疲倦，眩晕飞速融化在风里，她轻轻摇摇头，再摇摇头，闭上又睁开的眼睛就带上不一样的清明。

nbsp;nbsp;nbsp;nbsp;得打起精神。

nbsp;nbsp;nbsp;nbsp;封辰钰靠在软垫上，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稍低头。“你是聂相的那个学生？”她很和蔼地问，“起来吧。我知道之前王郾才的案子里，你也出了力气。”

nbsp;nbsp;nbsp;nbsp;死人不会继续说话，死人也不会辩驳，说他说谎了就是说谎了，说罪过都是他的罪过就都是他的，再没有比这更直截了当有效率的办法——除了有点缺德，这人虽然人品讨厌，但本质上来讲，他也没有犯该死的错。

nbsp;nbsp;nbsp;nbsp;政治家们是不会考虑这一点的，这世上无罪却死的人太多了，无论是坐在桌边的，还是躺在桌上的，都是如此。

nbsp;nbsp;nbsp;nbsp;当然，她也可以很好心地想要保住自己这位同门。事情慢慢地查，就算查到圣人回来也无妨，天下哪有不破的网，查来查去总有疏漏。

nbsp;nbsp;nbsp;nbsp;这两个答案同时从陆雁迹脑袋里冒出，而高处的那位亲王前倾着身体，看不见的眼睛对着她的方向，似乎在等着她选一个吐出来。

nbsp;nbsp;nbsp;nbsp;陆雁迹想了想，伸手去抓笑笑笑的衣摆。

nbsp;nbsp;nbsp;nbsp;“草民斗胆。”她说，“能看一看证物吗？”

nbsp;nbsp;nbsp;nbsp;陆雁迹家里是贫寒的士人，属于那种有囫囵衣服穿没有囫囵肉吃的类型，家里人有时候不得不躬耕陇亩，薅点葵菜打点粟子回来填一下肚子。

nbsp;nbsp;nbsp;nbsp;在这种家里，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都是奢侈品。

nbsp;nbsp;nbsp;nbsp;所以陆雁迹非常爱惜纸笔。聂云间喉咙有些发干，淡薄的双唇倏地抿紧，默默退后一步站在封赤练身旁，脸上却清冷如旧，仿佛方才一闪而过的委屈和愤懑是她的幻觉。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唇角噙着的笑意冷了下去，身旁少年单手负在身后，乌黑长发如瀑般散落，衬得身姿修长优美，她心底蓦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掌控和摧毁欲，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人压在身下，看他被欺负到狠狠哭出来时，是否还能这般忍耐。

nbsp;nbsp;nbsp;nbsp;楼三娘见聂云间默不作声，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当这是小情侣间的什么把戏，她夹起一片嫩绿的菜叶放入封赤练碗中，“大妹子快尝尝我这手艺，这可是今早我刚去地里摘下来的莴笋叶，新鲜着勒。”

nbsp;nbsp;nbsp;nbsp;这菜被清油炒过青翠欲滴，封赤练轻轻咬上一口唇齿间满是清香，封赤练忍不住多吃了几口，甚至开始思考天阙峰上能不能种菜。

nbsp;nbsp;nbsp;nbsp;“还有这是我们自家腌的腊肉，别看它肥，吃进去香的很！”盘里躺着的肉片似乎还泛着滋滋的肉香，明明不是最上乘的美味，却吃的封赤练从胃里暖到心里。

nbsp;nbsp;nbsp;nbsp;“大婶，你们是什么时候搬来这村子的？当年这村子可是被烧成一片焦土。”

nbsp;nbsp;nbsp;nbsp;“我们都是隔壁榔头村的，当日那大火起的诡异，烧的更是惨烈，好在有浮光教的人帮忙重建，又是出人又是出物，修整好后又让附近几个村愿意搬迁的都搬了过来，你看，这才过了没多久又是这么热闹了。”

nbsp;nbsp;nbsp;nbsp;是啊，这才不过十二年光景，石河村已又是欣欣向荣，只是里面住着的再也不是当初那些人。

nbsp;nbsp;nbsp;nbsp;聂云间在一旁却听的一怔，当年村子被毁后，竟是浮光教帮忙重建的，他们肆意放火杀人后再行如此伪善之举，只能是为了掩盖罪行，殊不知他们这样做只会欲盖弥彰。

nbsp;nbsp;nbsp;nbsp;三人边吃边聊，气氛一时十分融洽，唯独聂云间静静站在封赤练身后，他不动，饭菜的香气却强势地钻入那早已饥肠辘辘的身体，本就难耐的饥饿感瞬间被无限放大。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余光清楚地看见，少年喉头难耐地上下滚了滚，想来定然饿极了，不管他脸上带着多么厚重的面具，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nbsp;nbsp;nbsp;nbsp;似乎从幼时起她便恶劣地喜欢捉弄人，许衡之总是能聪明地躲过去，唯独那个郁小六，每次都会蠢蠢的中招。

nbsp;nbsp;nbsp;nbsp;三人吃的正欢，楼三娘甚至拿出了一瓶自家酿的封葚酒，一口酒下肚封赤练瞬间来了兴致，对着少年勾了勾手，红唇轻启：“你腰间一直别着箫想来是擅长此道，吹来听听。”

nbsp;nbsp;nbsp;nbsp;见少年有些怔愣，封赤练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怎么，不要告诉我你饿的连吹箫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