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摸帽檐,“我只想看。”
“看我们乱?”朱瀚问。
“看你们跪。”那人的声音一截一截,像刀刮过老木,“跪在众人面前,求一口气。”
“你选错地方了。”朱瀚摇头,“你该去戏园子。”
那人笑得很淡:“戏园子假,这里真。”
“真就好。”朱瀚点头,“那你看一件真的。”
他拿起那把刀胚,递给瘦三:“握。”
瘦三握住。刀胚还未磨,沉甸甸地贴在掌心里。
朱瀚轻轻碰了碰他的腕:“举起来。”
瘦三举起,胳膊微微抖又稳住。老七在旁边点头:“这刀有份量。”
朱瀚看向门口那人:“你想看我跪?我不跪。我给你看,‘不跪也能把事办了。”
那人眼皮跳了一下,帽檐的影子在他脸上掀了掀。
他突然前一步,手腕抬起,像要去夺那刀胚。
瘦三侧身一让,老七的铁钳猝然跨在他手腕上,痛得他生生抽回半步。
“你很喜欢逼人。”朱瀚语气很平,“我也问你一句??你跪过吗?”
那人愣了一瞬,眼底那点火忽然一下烧得很高:“跪过!你满意了吗?”
他声音突然发狠,“我跪过,所以我要看你们跪!我要看你们在台阶上摔下去!”
“你跪,是因为没人扶你。”
朱瀚道,“你看人摔,是因为没人拉你。那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看。”他还是那一个字。
“看够了。”朱瀚摆手,“你走吧。”
那人怔住了,像是不懂这三个字。
他看了一眼老七,又看瘦三,最后看向朱瀚:“你不抓我?”
“我为什么抓你?”朱瀚问。
“因为我想让你们摔!”他咬牙。
“想不犯法。”朱瀚道,“你做了什么,我自会算;你没做什么,我也不会假装看见。”
那人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给他盛一碗水。”
朱瀚对老七道,“热的。”
老七愣了一下,忙不迭端了出来。
那人接过水,手指还在抖。
他抬头看朱瀚,眼里复杂得像三四种光混在一起:“你们很会做戏。”
“那你记得看完。”朱瀚平静地笑,“这戏,叫‘把人往前推半步。”
那人仰头把水灌下,火一样的热辣从嗓子滚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