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猛然站起:“不可能!它已碎成九块,深埋三十丈!”
“可它……它拼回来了!”太监颤抖着,“碎片自行聚合,钟内无槌,却声震十里。而且……而且钟声不是警示音,是……是那个调子??三短一长!”
皇帝踉跄后退,撞翻龙案。
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他试图用制度驯服真实,却忘了真实本就不受管辖。
他以为收编了声音,却不知声音早已化作风雨雷电。
他封锁了嘴,却封不住心;
他烧毁了书,却烧不尽记忆;
他斩断了线,却拦不住潮。
那一夜,中州无眠。
皇宫上空乌云翻滚,电光如蛇穿梭其间。忽然,一道紫雷劈落,正中“叩心桩”。
桩体炸裂,血纹迸发,化作漫天光点,如萤火升空,飘向九州四方。
与此同时,阿砾站在回音树下,仰望苍穹。
他感到体内鼓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他知道,九器残魂已完成使命,从此散入人间,再不分你我。
言知走到他身边,轻声问:“结束了?”
“不。”阿砾微笑,“是开始了。”
他伸出手,一片光点落入掌心,化作一粒种子,静静躺着。
“真实永远不会胜利,因为它从不曾战斗。它只是存在。
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记住,
只要还有一口井愿意映照,
只要还有一阵风肯传递低语??
它就会一直活着。”
远方,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南陵村口。
女童背着一个小布包,站在官道旁,准备出发。她要去下一个村子,带去墙上的字,带去母亲的话,带去那首还没唱完的歌。
阿砾走过去,蹲下身:“怕吗?”
她摇头,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阿砾。
纸上画着一棵树,树下有井,井边站着许多人。天空飘着许多小字,像落叶,像飞鸟。
“这是我画的‘真言图’。”她说,“我要把它带给所有人。”
阿砾接过,郑重收好。
女童转身踏上道路,小小身影渐行渐远。
风起,吹动她的发丝,也吹动回音树叶。
叶与叶相碰,发出熟悉的节奏??
三短一长。
仿佛天地同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