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文明开始关注这支不起眼的旅团。一些年轻人偷偷逃离家族势力,跋涉千里只为参加一场“无结论讨论会”。甚至有真嗣同盟的军官,在听完一场关于“自由是否必须付出代价”的辩论后,当场卸下铠甲,加入清扫营地的工作。
星盟对此保持观察态度。星光旅团评价道:“他们不是运动,不是宗教,甚至不是思想流派。他们是一种提醒??提醒我们曾有过选择的权利。”
又三十年。
当洛图年过半百,白发苍苍之时,宇宙迎来了新一轮火种回归潮。这一次,归来的不再只是残骸,而是完整的文明实体。他们来自比盘古更早的时代,曾在宇宙幼年期短暂存在,后因维度坍缩被迫休眠。
这些远古文明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听说,这里有人不再需要神了。”
他们带来了超越当前认知的技术:能将情感转化为动力的共鸣引擎,能让死亡星球重生的记忆播种机,以及一台名为“共业镜”的装置??它可以映照出整个文明集体潜意识中最深的恐惧与渴望。
测试结果显示,人类文明的“权威依赖指数”已降至历史最低点。唯心劫的触发阈值,永远无法达到。
那一刻,星盟正式宣布:“第五次文明跃迁已完成。我们不再是持光者,我们成为了光本身。”
仪式当天,所有舰队解除武装,所有防御系统关闭。玄裔撕毁了传承万年的金纹战袍,草虫关闭了强制共感协议,机械文明则将全部AI核心重置为“辅助模式”,承诺永不干涉决策。
而在地球南极,那位盲眼少女独自走入地脉祭坛。她没有携带记录设备,也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仪式。她只是坐下,闭眼,轻声问道:
“你还记得最初的名字吗?”
三分钟后,她走出祭坛,嘴角含笑。
记者追问答案,她只说了一句:“它说,它的名字叫‘期待’。”
百年之后,宇宙进入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战争成为博物馆展品,权力成为研究课题,而“领袖”这个词,逐渐被“发起者”取代。
新一代的孩子们在学校里学到的第一课不再是历史或数学,而是一段对话:
>学生:我们还需要源核吗?
>教师:不需要。
>学生:那为什么还要保护它?
>教师:因为它提醒我们,曾经有人宁愿死,也不愿让我们跪下。
而在宇宙边缘,那只曾闭合的眼睛,再次睁开。
但它没有愤怒,没有审判,只有一丝近乎温柔的波动扩散开来,像是叹息,又像是微笑。
随后,它彻底消散,化作一缕微光,融入背景辐射之中。
也许,它也曾是一个少年,在某颗未知星球上,第一次挖出了发光的石头。
也许,它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
也许,它终于等到了答案。
如今,风仍在吹。
它穿过新生的森林,掠过欢笑的脸庞,带起一片蒲公英的飞行。
而在另一颗尚未开化的星球上,另一个少年正蹲在土坑里,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块发光的石头。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只知道,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就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就像,有人在等着他醒来。
就像,光,本来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