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只管去找他,本侯自会为你做主。”
静水泛起潮碧色,绵密白沫追在船尾开道,一艘经年的乌篷船将要驶入汴河。此时江畔绿意葱茏,煦日春临,低空中有雨燕纷飞,交相拥缠雪白柳絮。
文荷站在船头,葱白指间撒下最后一点鱼食落入水中。她脑里仍盘旋着那番话,手中握紧一支色泽陈旧的莲花铜簪发怔。
此番前往开封是秦伯侯的意思,既是长辈首肯,哪怕此行仍是孤单一人,文荷心里也有了底气。
“小娘子,早回舱来,你站的太近,再往前有水雾迷眼,小心栽了去。”一道苍老声音呵呵道。
经船家提醒,文荷才回神,她躬身入了乌篷舱,撤手放下粗麻帷幔,又朝老人家点了点头:“多谢老先生。”
从汾河直下南部,两个日夜水陆兼程后,终于快到开封地界。她望着有些霉湿的船体,心里默默祈祷着此行千万成功,安然阖上双眸,打算休息片刻。
谁知,才朦胧不过须臾,立刻就被剧烈摇晃的船身震醒。失措之间,文荷头部狠狠磕到船壁,破了点皮,年久失修的船板吱呀得震天响,磨得人心里那根弦毛毛的,她捂住冒血的额角,痛的低呼出声:“船家?发生什么事了?”
久久没有回应,船身的颠簸在这声询问之下渐渐平息,没由来的,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文荷定神,抬头看了看顶上狭窄密封的一面软木窗,犹豫再三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簪尾戳开封纸。
透过小小的孔洞,她骤然对上一双浑浊充血的眼珠,冰冷暴戾。
“嘿,这回撞大运了。”
“居然又有个女人。”
……
自出生起,沈碧乔从来没经历这种日子。
眼泪顺着下巴落入馊饭里,酸腐的食物更叫人反胃。她平时哪里吃得下去这等剩饭泔水,可手脚俱是虚软无力。
瘦削的指尖微微发颤,忍着胃里恶心,她闭上眼睛抓起馊饭,囫囵塞入口中。
就在屈辱万分的进食时,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女从舱口被扔了进来,砸到身侧霉气冲天的草垛上,扬起一阵粉尘。
沈碧乔吓得脸色惨白,见几个头目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又迅速板起脸,将缺了口的饭碗丢至身后。
“这大小姐脾气倒是倔。”刀疤脸的魏川往手上呸了口唾沫。
“前几天还不肯好好吃饭,这下也乖了。”
刚才是那个刀疤脸扛的人,沈碧乔警觉起来,用余光瞥了瞥自己一旁昏迷的少女。又听见他们往她痛处戳,咬紧牙关不敢出声。
没有关注她太久,几人又絮絮叨叨交谈起来,毫不忌讳地将她们当做空气。
“二哥那边说要怎么弄?没个准信。”
“不知道,没走错就行,他吩咐不明白,咱们也只好做糊涂账。”
“等久了总是让人着急……老孙,要不你先跟我去?”魏川眼光微动,抬着下巴,对一个面色土黄的肌肉大汉示意。
孙立潘觉得可行,冲他一耸肩:“走。”
“我觉得你们俩不用赶时间,当务之急是要我们看着她。”
出声的是个看着文绉绉的青年,名叫萧鸿,模样翩翩,说起话来也比旁人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