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是我的姐妹。”文连紫摇头晃脑道。
父女俩旁若无人交谈着,全然把文荷当做空气。文荷并不生气,目光流转,看了文连紫一眼,再度恳求文世修:“我……不会为人妾室。”
眼见文世修无动于衷,文荷苦笑:“这样做,也会让您颜面无存吧。”
明明她是先定下的,这一点,知晓往事的人心里清楚,就算有圣旨,有身份,这段记忆也无法消除,若是文家肯与她一条心,做出让步会是郡王府。
“要点脸吧,”文连紫嫌恶:“让你做妾还不满意,你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要不是你现在还有个姓文的名头,你以为你凭什么给小侯爷做妾?”
见文连紫情绪激动,文世修拍拍她肩膀,安抚爱女:“爹心里有数,你讨厌她,出去玩一会儿,很快。”
文连紫本想留下继续羞辱文荷,但这人本来就是个软柿子,越是用力捏越是蔫巴,根本出不了一点气,于是转身气鼓鼓道:“我走了!”
室内只剩下二人,文世修见文荷一边脸迅速肿起来,是方才被砸的。他双手扶膝:“你以为,这是谁的决定?”
“小侯爷原本打算退婚,备了金玉财宝算作补偿,是郡主亲口说,既有前缘,没有半路拆散的道理,特许你过门为妾。”
“圣旨已下,这种事要是谁敢闹到陛下面前,都是自讨苦吃,”文世修眼中精光闪烁:“我能理解你不愿再回夔州那种地方,既然千辛万苦来了这里,又有机会进侯府,做大做小又有何妨?难道指望跟我软磨硬泡,为了一点面子,替你讨回正室夫人的位置?”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文荷闭目惨笑:“您以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进入侯府,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文世修微笑,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文大人,”文荷深深一揖:“若真如此,就请小侯爷退婚吧,我自愿回到夔州,您也不必远送。但若……您方才这番话只是为了让我放弃,绝无可能。”
她回身退下,徒留面有异色的文世修。
“爹!这个疯子到底要干嘛啊……”见文荷出去,文连紫哀怨地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
文世修正在思考,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不是生气了走远了?”
“我怕爹被她给骗了!就跟她那个该死的烂货娘一样……”文连紫口不择言,见到文世修脸色微沉,这才心虚打住:“这小贱人怎么知道爹是诓她的?”小侯爷根本没提过要退亲,只说自己也会给文荷一个交代。
“大概是激我,”文世修淡淡道:“总之,郡王府和侯府的事情已成定局,我们家只做好分内的事,不可出头。”明白有所亏欠后,秦沈两家欠文家一个人情,这是大大的好事。
“谁会想不开给她出头。”文连紫扮了个鬼脸。
……
独自行至郡王府前,文荷对着门口卫兵,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我是文荷,求郡主见我一面。”
报信的卫兵脸色微变,对这个名字,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立刻进去通传。
得到允许,文荷进入内苑,此时郡王府半夜丢了人,沈碧乔正心急如焚地穿过莲池,便看见那抹绯红身影。
她停下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那是?”
一个卫兵瞧见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回答:“三小姐,那是……文六小姐,要见郡主一面。”
“她怎么敢来。”沈碧乔神色复杂。
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沈碧乔出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心态,没有离开,过了很久,文荷果然出来,她刚走出殿门没几步,便回身,朝着沈知黎的方向笔直地跪了下去。
沈知黎目中无人地掠过她,转去了东上阁。
走啊,都求到了结果,怎么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沈碧乔心里暗暗说着。
显然,文荷的脾气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倔强,一跪就是半个时辰,她在莲池的石凳上坐到腰酸,随时抬头都能瞧见文荷始终跪在那里。
沈碧乔觉得自己应该走开,眼不见心不烦,她装作看不见,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就行了,乔芝昨天半夜没了踪影,她这边正乱着呢,哪有功夫看文荷的笑话?
可是昨晚那席话始终在她耳边没有散去。
沈碧乔踌躇再三,决定抱着盘点心装作路过,悄然走进。
文荷身体不算很好,跪了这么久,本来就有些头晕目眩,谁知背后突然不轻不重砸了个东西,顿时吃痛。她回头看去,沈碧乔正拿着剥了壳的栗子扔她,面色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文荷哑口无言。
刚刚好像砸痛了她,沈碧乔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她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出场的,索性把那盘栗子丢了,把文荷从地上拉起来,放缓语气:“你过来,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