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务,臣等在丞相身边时常常协助处理,已然熟稔,必不出差池。”
霍弋补充道:
“正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臣等可为大军核算各营每日耗粮,确保转运途无有亏空。
“战时亦可协调舟船,安排渡江次序。
“至于战后清点缴获…此类事体臣等亦可尽力为之。”
刘禅却是缓缓摇头,目光再次投向江中那数艘蛰伏江心的巨筏:
“这些具体事务,军中早已委派专人负责,蒋长史亦自成都荐来得力之人。
“你们的目光,不应只局限于这些。”
两人闻言一怔。
刘禅这才继续道:
“过去几个月,丞相与朕书信不绝。
“关切战事时有,更多提及的,还是关中屯田、水利、秋收及来年春耕的筹备,你们可知为何?”
不待二人回答,刘禅便又道:
“因为丞相深知,前线一时之胜负,固然重要,然国家之根基,在于国家得镇,在于百姓得安,在于粮饷不绝。
“没有这些,前线将士再勇猛,再节节高歌,亦是空中楼阁。
“你们在丞相身边这么久,处理具体庶务的能力,朕不怀疑。
“但接下来,你们更该学的,是如何统筹全局,如何『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
“此丞相之任也,蒋长史在成都佐丞相行之,朕希望你们将来,能成为比蒋长史更能担此重任的人。”
诸葛乔和霍弋顿时肃然。
天子这番话,无疑是对他们寄予了极高的期望,指明了他们未来真正的方向。
不是冲锋陷阵的将领,不是案牍劳形的墨吏,而是统筹全局、保障国家的股肱重臣。
“臣…谨遵陛下教诲!”两人躬身齐声,心潮澎湃。
刘禅微微颔首。
从诸葛乔手中接过丞相的信。
信中,丞相自然不知晓他已击败潘濬,内容多是关于府兵制推行中的一些细务请示,以及关中秋收后民生恢复的汇报。
在信的末尾,丞相对赵老将军、陈到将军命辅匡、柳隐行江南奇兵之策表示了肯定。
一旦江锥、铁索二关俱破,柳隐麾下几百人能不能彻底切断巫县与下游秭归、夷陵的联系,关乎着汉吴荆州之战的走向。
刘禅弃船上岸。
江边码头,阵阵喧嚣。
大批汉军步卒开始列队登船,准备渡江前往南岸。
队列中,有一支人马格外显眼。
他们甲胄鲜明,兵器精良,精神面貌与普通汉军士卒截然不同,个个眼神锐利,蕴着一股经历过血火厮杀的悍勇之气。
行走间亦是顾盼自雄,与其他部队的士兵相比,赫然多了一份骨子里的骄傲与自信。
这几百人,便是鹰扬府兵了。
行不多时,刘禅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正大声吆喝、督促部下登船的魏起身上。
他带着霍弋、诸葛乔走下高坡,来到码头。
魏起一眼看到天子驾临,急忙快步上前。
至天子身前便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末将魏起,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