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战船,数不清……
“码头…北门瞬间便丢了……
“我在下游泊湾,见势不妙,拼死才冲出来!
“周、孙二人,只怕…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就在朱然众将觉得荒谬之时,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对了,是廖式!
“是潘濬麾下廖式!
“是他带人诈开了北门!
“定是潘濬老贼……潘濬老贼降了蜀了!
“如若不然,蜀人安能如此轻易连破巫县、秭归?!”
“潘濬降蜀?!”朱然脱口而出,紧接着又连连摇头。
“不可能,绝无可能!潘承明与陛下姻亲相连,荣辱与共,且与蜀人仇怨甚深,岂会……”
“怎么不可能!”那校尉激动打断,他出身孙氏旁支,对潘濬这等叛蜀投吴后,深得孙权信重的荆州外臣本就心存芥蒂。
“右都督岂不闻汉高帝释雍齿旧事?!
“潘濬乃荆州士人冠首,在荆州可谓积威深重,刘禅小儿若要安抚荆州之士,正需这等人物装点门面!
“若非他里应外合,沉江铁锥、横江铁索岂能形同虚设?!
“若非他叛国投敌,蜀人又安能越过三百里哨岗,悄无声息直抵秭归城下?!”
这番有理有据之言一出,当即扎进在场众多吴将心中。
潘璋之子潘平当即勃然大怒,以手捶墙痛骂:
“潘濬老贼!真是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陛下待他何等厚恩,他竟敢叛吴降蜀!
“倘落我手里,我誓为陛下诛杀此獠!”
“虎毒尚不食子,潘太常年岁已过五旬,岂不顾其留在武昌、秣陵的子女?”一旁,偏将钟离牧略显冷静地提出疑问,但观其声色,显然也带了些不确定的动摇。
朱然心中惊涛骇浪。
潘濬是否降汉,此刻已成了悬在夷陵头顶的利剑,若他果真降汉,对荆州士民人心、士气的打击,毫无疑问必是毁灭性的。
城头诸将仍议论纷纷,矛头却不指向不知何时便至的汉军,而是齐齐指向潘濬。
战争迷雾笼罩之下,除了潘濬果真降蜀之外,他们着实想不出,蜀人还能用什么办法连破巫县、秭归两座坚城。
少顷,朱然咬牙压下纷乱的思绪,对众将厉声喝骂道:
“够了!
“潘濬是否降蜀,非我等所能妄断,亦非我等所须妄断,更非眼下当务之急!
“来人,速派快马快船,将巫县、秭归军情急报陛下与上大将军!请陛下圣裁!”
军令既出,朱然暂时压下了城头诸将对潘濬的声讨,但恐慌的情绪已然蔓延开来。
骆统之子骆秀忽问:
“右都督,如今…我西陵该如何是好?”
朱然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堂下诸将惊惶不安的脸,最终落在年轻气盛的儿子朱绩身上。
朱绩满面怒容,跨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