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个噩梦的始作俑者居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巴黎最高级的沙龙里。
这个贱人明明信誓旦旦自己会回中国,再不会见他,原来是在巴黎和那个男人再续前缘,到头来,只有她被耍得团团转!
“骗子。”她劈头甩出一个词。
俞琬也被这兜头一棒给吓了一跳,她知道鲍曼指的是什么,那个她本以为能斩断一切纠葛的承诺。
“我会离开这里。。。。。。也不再见他。”
细想下来的话,她确实骗了她了,这个她否认不了,女孩的头不自觉低下来。
“上次不是说永远消失吗?”鲍曼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结果呢?是巴巴等着在巴黎勾搭呢,”她特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几位女士纷纷侧目,“你们劣等民族说的话,果然一文不值!”
耳边“嗡”得一下,俞琬小脸就涨红了。她下意识想要解释,不是这样的,她本来是没打算再见克莱恩的,虽然留在巴黎是她食言,但那场重逢纯属意料之外。
实际上对女孩来说,上次华沙的命悬一线何尝不也是噩梦呢?某些深夜她也会惊醒来,感觉有什么冰冷冷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头。而现在,她又得面对这个曾拿着枪指着自己太阳穴的女人。
而这次克莱恩还是不在身边。
“我…本来…”
女孩本就身量小,垂下的眼睛让她和露了怯似的,而往往越是这幅示弱的姿态,就越容易让别人得寸进尺。
“我,我,我什么我?”鲍曼嗤笑一声,“然后呢?一躺在男人床上就改主意了?你们这些劣等民族,统统和犹大一样,是背信弃义的下贱货色。”
犹大是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却为了叁十银币出卖了耶稣,在纳粹的语境里,这个名字早已和那些佩戴黄色大卫星的人画上等号,成为“背叛,贪婪、虚伪”的种族污点代名词。
女孩指甲又习惯性的掐到了手心里去,她可以忍受鲍曼辱骂自己,毕竟那个承诺她确实没有遵守,但听到最后那句,心里还是被扎一下。
她又想起在华沙审讯室时,圆脸女孩对她说的那些关于种族的、血统的,深深刺伤了她的话。
“阿琬,无论到哪里,人都要活得有骨气。”父亲的话忽然穿越时空,又在耳边响起来。
女孩鼓起勇气抬起头,“犹大固然背叛了耶稣,但我们谁又配妄称是被背叛的耶稣呢?”
她闭了闭眼,已经准备好迎接暴风骤雨了。
一言罢,不但是玛格达呆住了,就连鲍曼身边一直抽着女士长条香烟的法国女人,也顿住了,然后用黑丝绸手套遮住嘴角,转头笑了一下。
事实上,在女孩悄悄打量这位交际名媛的时候,名媛也在透过袅袅烟圈观察她,凭借她对人情的敏锐,她一眼就看得出这两位女人不像初遇,更像是萍水相逢,旧怨未消。而其中究竟肯定与那上校大有关系。
不过她其实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裙子,用了东方式的小立领,能把脖颈衬得更修长,肩部采取法式蕾丝镂空,为沉稳的黑平添几分性感,裙摆是轻薄纱质,走起来一定像云雾缭绕。
“Très
élégante。。。”她轻声赞叹,目光流连在女孩的梨形钻石耳坠上,她当然认得这款春季限定,全巴黎仅有的七对,连她都没能抢到。
足见她男人对她十足的大方。
而俞琬没等到来自鲍曼的暴风骤雨,却闻到一阵铃兰香风飘过来。
“Je
suis
désolée(抱歉),但这位小姐的裙子实在令我移不开眼。”乔希浅笑走上前来,“是浪凡的新作吗?这个立领处理得真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