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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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再犹豫下去，岂非将皇位拱手让人？

nbsp;nbsp;nbsp;nbsp;看来这一趟是必去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

nbsp;nbsp;nbsp;nbsp;国师看起来蓄谋已久——这信并非现写的，而是早早备下。

nbsp;nbsp;nbsp;nbsp;所以国师是真心的么？还是说今晚这是场鸿门宴，国师实则是母皇的眼线，被派来实验试探她们是否有不臣之心？

nbsp;nbsp;nbsp;nbsp;罢了，自己现如今是在与虎谋皮，国师真正的意图，今晚自己一去便知。

nbsp;nbsp;nbsp;nbsp;倘或她是母皇派来试验帝姬们的忠诚度的，自己当即可以改口说自己此来只为假装上当，从而引出更多把柄-

nbsp;nbsp;nbsp;nbsp;正月十六原是个大忙日——宫中选秀，宫外长公主办生辰宴。

nbsp;nbsp;nbsp;nbsp;皇上还下旨为长公主选亲。

nbsp;nbsp;nbsp;nbsp;正月初八，她将姜虞召入宫内，是这么说的：

nbsp;nbsp;nbsp;nbsp;“淮安今年二十一，过了生辰便二十二。古来十四岁便有成家的，再不济二十岁也应有人帮着主持中馈。淮安既生为长公主，理应为天下万民作表率，这选亲便是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nbsp;nbsp;nbsp;nbsp;姜虞的眉心蹙了一下：“我不想——”

nbsp;nbsp;nbsp;nbsp;“这选亲是必选的，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皇上打断了她，“至于有没有看对眼的则另说。”

nbsp;nbsp;nbsp;nbsp;……姜初放任自己成家，果真将过往全都放下了么？

nbsp;nbsp;nbsp;nbsp;姜虞眯起眼，浅淡的声线听不出情绪：“皇姐倒是为我着想。”

nbsp;nbsp;nbsp;nbsp;姜初笑了一下，两鬓的白发随之颤了颤：“阿虞长大了，我也老了。我虽不知你与沈将军既两情相悦却为何不成家，然你也需得有个家，有人照顾着，我才好安心前朝。”

nbsp;nbsp;nbsp;nbsp;“过去……是我的不是，一直不曾催你婚配。”她摇摇头，“我近来为此事夜夜悬心，还是觉着阿虞须得尽早成家。阿虞从小便没了爹娘，我再过几年身子也不行了，到时谁看顾着你的饮食起居，有了事又和谁商量呢？”

nbsp;nbsp;nbsp;nbsp;姜虞垂下眸子，鸦睫在眼下投下了浅淡的阴影。

nbsp;nbsp;nbsp;nbsp;她一时没接话，忽又抬起眼，徐徐环顾了一圈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这地方一直未变，只是少了些人气。就好像自从她走后，姜初便很少踏足这里了。

nbsp;nbsp;nbsp;nbsp;姜虞几乎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姜初在御书房一坐便是大半天，只有两三个时辰的工夫会来这儿匆匆睡一觉。

nbsp;nbsp;nbsp;nbsp;“阿虞在看什么？”姜初好奇地问。

nbsp;nbsp;nbsp;nbsp;姜虞摇摇头，说“没事”。

nbsp;nbsp;nbsp;nbsp;她从山水屏风上收回视线，抿了一下唇，还是淡声嘱咐了一句：“你多保重，有什么事也多交予老大老二老五，她们也应着手处理朝政。”

nbsp;nbsp;nbsp;nbsp;姜初又摇摇头：“还是不放心她们啊……需得我亲力亲为。”

nbsp;nbsp;nbsp;nbsp;姜虞“嗯”了一声，姜初却像是憋狠了，话茬一轮接一轮地往外冒：

nbsp;nbsp;nbsp;nbsp;“从前一天睡两个时辰，批折子时仍旧精神抖擞，于是便觉自己身体强健，是不必太注重饮食起居的。现如今却发觉是从前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昨儿心血来潮，也仿着从前那般行事，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却觉头晕眼花。嗐，人还是不能不服老。”

nbsp;nbsp;nbsp;nbsp;“我便想到阿虞，阿虞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呢？我大约也是看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阿虞正月十六又过生辰，又选驸马，双喜临门，我会命人大操大办，阿虞不必费一点心。”

nbsp;nbsp;nbsp;nbsp;“就是不知阿虞想要什么生辰礼？我这儿早便备下了，只恐不得阿虞心意，阿虞……”

nbsp;nbsp;nbsp;nbsp;姜虞忽然叫了一声“姜初”。

nbsp;nbsp;nbsp;nbsp;姜初停下了絮叨：“怎么？”

nbsp;nbsp;nbsp;nbsp;“你……不必如此。”姜虞道。

nbsp;nbsp;nbsp;nbsp;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必如此日夜辛苦，不必对我太过挂念。

nbsp;nbsp;nbsp;nbsp;不必患得患失。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抽象又宽泛，但姜初听懂了。

nbsp;nbsp;nbsp;nbsp;她沉默一阵，忽然笑起来了，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高兴。

nbsp;nbsp;nbsp;nbsp;一炷香后，她耸动的肩膀终于停下来，抬手拭了拭略微湿润的眼尾。

nbsp;nbsp;nbsp;nbsp;“阿虞……”她长叹一声，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