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曼谷。
月色莹润,漆黑的夜幕下,泳池波光粼粼,外面气候湿热,明亮奢华的餐厅内空气凉爽舒适,身穿亚麻服侍的侍者们有序地上菜,东南亚特色的食物做得精致可口,闻起来香气四溢。
顾袅味如嚼蜡,她拧着眉,透过玻璃,还能看见外面穿着制服巡逻的安保队。
两个小时前,顾姯把她带来这里,不是绑架她的架势,反而像是来做客一样。
她不该这样草率地答应她,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餐桌后坐着的女人穿着一身墨绿缎面吊带长裙,衬得肤色更加白皙,眉眼细长妩媚,唇色红得潋滟,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比起她的忐忑不安,顾姯反而很坦然,胃口很好的样子,喝掉了大半碗面前的龙虾汤。
侍者上前撤走餐盘,又为她斟满一杯红酒,顾姯刚拿起,就听见对面的人出声。
“你会伤害他吗?”
“谁?”
下一秒,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顾姯觉得好笑:“你当他还是当年路边那条野狗?他不弄死别人都是万幸了。”
如果不是为了顾迟,她根本不想插手顾家这摊破事,也不想惹顾宴朝这个疯子。
可她就这么一个弟弟,顾迟失踪到现在,顾家那群冷血动物不管,她不能不管。就算明知被顾青利用当了棋子,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顾袅默了,只见对面的人放下手里的刀叉,眯起美目,饶有兴味地盯住她:“他可差点把你的小男朋友送进去。”
她呼吸一涩,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始至终,她和顾宴朝的恩怨里,盛柏言都是无辜的那个。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看着他替她承受无妄之灾,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平安无事。每每想起这些,愧疚和自责就会折磨着她,让她没法安然入睡。
恨顾宴朝吗?她当然恨他,恨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别人,霸道又专横,用权势压人。
也许后面他还会用她身边其他重要的人威胁她,剥夺掉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独立自由的生活。
到时她又该怎么办呢?再给他下一次药,再跑一次?
就在她沉默不语时,顾姯又语出惊人:“怎么,你喜欢上他了?”
顾袅神色一僵,她一双杏眼睁大了,立刻否认:“我不喜欢他。”
顾姯嗤笑,并不把她的否认当一回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他脸长得确实还行。”
虽然她很讨厌顾宴朝,但也不得不承认,那混蛋虽然淡薄又冷血,却长了张招女人的脸,手里偏偏还有几个臭钱。
真是世道不公。
顾姯勾了勾唇:“他最近为了北码头的事都快六亲不认了,老爷子的股权他也盯着。今天应该是他要和人签约的日子。”
话落一落,顾袅震惊抬眼:“你没告诉我这些。”
顾姯一开始只说想用她来交换顾迟,没想到她却隐藏了重要的目的。
如果知道她是这个目的,顾袅不可能会答应跟她来。
迎着她愤然瞪过来的目光,顾姯表现得十分坦然,甚至唇边还勾着笑。
骗了她又怎样,她本来就是坏女人。
顾袅拧紧细眉,轻声道:“他不会来的。”
闻言,女人不以为意地笑:“当年秦家出事,他不是一样管你了?”
秦家生意不算干净,老爷子不想沾染,为了把她带回顾家,顾宴朝也费了不少劲才让老爷子松口。
顾姯一手托着脸,盯着对面端端正正坐着的人。
似乎这些年过去,女孩的眼睛依然澄亮干净,像高原上的云。
上次见她,眼底还藏着小女孩的惶恐不安,只藏在男人的身后,而现在,她的眼里不多惶恐,反而多了几分不自知的坚定。
当年她被老爷子罚跪,没人管她,还是顾袅偷偷摸摸地进来,注意到她裙子上沾了血迹,还特意给她装了一杯红糖水和卫生巾。
那年秦海生的死并不简单,有些事情,她还是一辈子不知道最好。
思及此,顾姯懒懒地收回目光,忽而又说了一句:“以后你要是想找人结婚,记得找他动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