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翌撩起眼,视线上下打量她。
冬天的温度,她也光着腿,棕色长靴一直盖到膝盖上方,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根,上面搭了一件黑色夹克,很有设计感,挑染的一缕粉发在耳边若隐若现。
“你想去告诉顾袅,或者去医疗协会举报,都随你。”
见他淡然又笃定的模样,江沁月也微微冷静下来,精致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犹豫了。
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开口问她:“我明天启程回纽约,你呢?”
这话问得有些亲昵了,女人冷冷扯起红唇:“我也,我回去结婚。不过不好意思,不打算请你。前男友那桌坐满了,没你位置。”
说完,她就转身,走的时候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周翌看着震动的门板,耳边是她刚才最后说的话,冷静自持的眼底有刹那间的崩裂。
门口响起敲门声,有护士探头:“周医生?”
男人拿起桌上的镜框带上,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进。”-
别墅客厅。
江沁月从袋子里翻出一件衣服,拿给顾袅看,邀功似的说:“给我干女儿干儿子做的小衣服,看看怎么样?我自己缝的。”
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她就特意做了一件蓝色一件粉色的婴儿装,给几个月大的小孩穿。
拿在手里只有小小一件,布料柔软亲肤,只是这样摸着,心口仿佛也塌陷下去。
顾袅认真点头,朝她笑:“好看。”
江沁月看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脸侧,这段时间孕期反应严重,她又瘦了些,整个人却显得更加温柔,掌心总是下意识抚在小腹上。
手边还放着一本字典,她这几天在给孩子想名字。
江沁月都听丁舒甜说了,那天娄书慧来了片场,两个人起了争执,顾袅怀着身孕被自己的母亲打了一巴掌,之后娄书慧就再也没有来过。
为了这个孩子,她已经放弃了太多,甚至快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可孩子的父亲呢,又在计划什么?
见状,眼眶又是忍不住发酸,她心里一横,什么也不管了,把在医院里听到的一切全盘托出。
随着她话音落下,客厅里也彻底安静下来。
顾袅神色怔然,许久才回过神来,握着衣服的指尖缓缓收紧。
片刻后,她低垂下眼,轻轻笑了。
就算听到清除记忆这种听上去天方夜谭的话,她竟然觉得一点也不意外,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原来这些天,他没有回来,是在计划这个。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知道她早晚会知道秦海生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提前那么长时间就做了准备。
江沁月担忧地看着她的神情,咬了咬牙继续道:“要不我去帮你找郁子听,我们就像之前那样”
不管怎么说,这种一定会对大脑有损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知道她想说什么,顾袅静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轻声打断:“不了。”
她不逃了。
被他关在这里的两个月里,顾袅已经提交了研究生项目申请。
昨天夜里,她收到了学校发来的录取通知。
十月秋季入学,那时候她应该已经生完孩子了。
他之前总是试探她的心意,这一次,她不走,因为她也想看看他会怎么选择。
如果他真的选择了那样做,她也就可以彻底斩断所有留恋,带着孩子离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
临城,小区的公园里,随着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散落的枯叶。
秋千悠过了头,坐在上面的小女孩没抓住,啪得一下向前摔倒了,撇嘴哭了起来。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身型修长的男人蹲下来,帮她把掉在地上的玩具捡了起来,擦了擦上面沾的灰尘,又把她抱了起来,重新放回秋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