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炜看来,于情于理,他们做出的事都是正确的。
唯独最后的结局,对一个人来说显得太过残忍。可他们都身不由己。
他看得出来,无论过去多少年,顾宴朝的心里始终有愧,他在后悔,可就算时光倒流一次,他也依然没有其他选择。
陈炜心底也有些沉重,看着天边飘渺的云,沉声道:“如果她真的放不下过去的事,你不如告诉她实话,当年秦海生到底是怎么为她打算的。”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唇线抿紧:“我不会告诉她。”
他灰暗的,惨淡的前半生里,是因为抓住了那抹白色的裙角,一切才变得不同。
当初知道段婉婉和孩子的事,她就已经难受成了那样。如果知道这些,她只会更痛苦。
在她心里,他早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但秦海生不是。
她痛苦的记忆已经太多,他不能毁了她心里最后一点父亲的好。
陈炜看着他的神色,静默许久后才开口。
“人这一生总得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像当初我选择不做警察了,是为了让家人安心。”
就像他,在家庭和理想里,选了前者。
世上有太多事情,都不能两全。
只有在真正面临选择的那一刻,人们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天平的哪一端更重。
究竟是自己更重要,还是所爱之人更重要。
“你呢?想要她开开心心地活着,还是想她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夜幕降临,顾氏集团总部大楼。
一个年轻女人等在门口,穿着一件驼色大衣,棕色齐肩短发,唇角有两处浅浅的梨涡。
看见不远处驶来的豪车,丁舒甜上前一步,又被旁边的保安拦住。
这时,看清是她,邵应摆摆手,一旁的保安立刻退了下去。
后座车门被打开,男人被西裤包裹的长腿迈出。
他身上的气场太盛,隔着两米距离都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很快,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
“那天盛导带着娄教授来过片场,就是怀孕的事曝光的那天。”
“娄教授打了袅袅,让她把孩子打掉。”
听见这句,男人眸色一沉,深邃的眼底像是有什么在刹那间碎裂开来。
丁舒甜呼吸发颤,又接着说:“还有新闻说你出事的那天,她在剧组晕倒了,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是怀孕了。医生说她胎气不稳,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吃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还去山上的庙里给你求平安符。”
“如果当时没有这个孩子,她不一定能等到你回来。”
顾宴朝是偏执极端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但顾袅,只是表面看上去柔弱,实则倔强又执拗,认定的事情就要去做。
如果没有孩子,她真的觉得,顾袅会跟着他一起走。
曾经在英国那几年,有多少次,顾袅生病高烧,做梦时叫的名字都是一个人。
丁舒甜动了动唇瓣,声音不自觉掺杂上一丝哽咽:“就算你不关着她,她也没地方可去。”
她们受了委屈,还可以回家。
可顾袅呢,她还能回到哪里-
次日上午,顾袅醒来时,发现佣人已经把她的行李整理好了。
终于还是到了他带她回去的那一天。
回去之后不久,他应该就会让周翌给她做那种手术。
顾袅走出别墅,就看见男人倚靠在车旁,神色微怔住。
西裤笔挺修长,轮廓线条似乎比之前更冷,望向她的眼眸里似乎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她在医院修养的一个多星期里,他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