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时候她已经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包括他在内。
她好像今天执意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顾宴朝放慢了脚步,低声问:“顾袅,你倔不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环境太过寂静,男人的嗓音听起来也比平日温柔,丝丝缕缕钻进耳膜。
“求我一句就那么难?”
那天她来找他,他看见她了。
即便她藏在角落里,他也看见了她的裙角。
二十岁之前,他的人生只有活下去。他自私自利,凡事只为自己。可谁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自私是人类的天性,他生来卑劣。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有了她就代表他有了软肋,总会受人制肘。
她哪怕站在他面前指责他痛骂他,说她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不该这样忘恩负义,让他带她走,他都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违背自己的本性。
可偏偏她和别人不一样,宁可一个人吃遍苦头,也不来依靠他。
还有谁能比她倔。
周围的空气静得让人心慌,顾袅眼睫轻颤着,指尖攥紧他的衣料,心脏像是被什么震碎了。
“顾宴朝,我”
她忽然很想和他坦白怀孕的事。
也许秦海生的事和他根本无关,她可以全心全意地依赖他,信任他。
没说完的话被一阵电话震动声打断,是他的电话响了。
顾袅只能停下来,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帮他放到耳侧。
“TY的并购案进程遇到麻烦,郁家也要入股,持股比例想高于我们。他们要求在纽约和您面谈。”
男人眉心一沉,眼底冷意丛生。
他给郁子听使绊子,对方也不让他消停。
顾袅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他要回美国。
就在她失神时,忽然听到顾宴朝问:“刚才要说什么?”
因为被这通电话打断,顾袅有些清醒过来,屏了屏呼吸。
“没什么。”
也许是天意,阻止她把话说出口。
下一刻,手忽而被他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天空落下丝丝雪花,很快因为他掌心的温度化成了水意,滚烫熨贴。
顾袅心口一颤,又听见他低声道。
“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不想怀孕,他就不要孩子了。
只要她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他身边。
这些天对她的坏,他再慢慢弥补-
两天后。
冬日阳光温暖,燕城西郊修理厂外,顾袅下了车。
这里人烟稀少,比起市中心来显得格外荒凉。
她先来找了邱四,秦海生当年的下属之一,陈玮不在燕城,她最快能找到的人只有他。
铁质的大门敞开着,里面走出两道身影,恰好与她面对面撞上。
其中一个男人约莫四十几岁的模样,穿着笔挺的西装,黑色大衣,五官周正,眼尾布着淡淡的皱纹,步伐稳重。
男人看见了她,脚步顿住,眼眸微眯,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
“秦袅?”
对视了几秒,顾袅才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