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是很多年轻人都会有的时刻,但森下瞬更担心的是妹妹的情绪——她很少会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倾诉欲,在所有的交际活动里保持着倾听者的角色。只有在很亲近的朋友面前才会表现出不同。
从森下凛樱七岁那个暑假被父母送到仙台来时,森下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总是去逗她,总是带着她去参加体验各种活动,鼓励她表达自己。
之前那通电话里,森下凛樱说,如果他们能一起长大就好了。
这个想法森下瞬设想过无数次。
可惜一直都没能实现。
想起知道妹妹去了乌野高中报道时妈妈还特意打了个电话来批评了他一顿,森下瞬把合影也转发了一份给忙于工作的父母。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但他相信父母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
在东京的森下夫妇这个点也还在工作。一个在律所,一个在实验室,一个在看案子,一个在研究配比。
忙碌之余看到手机里长子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儿面对镜头羞怯却笑得开心。
森下绯看了那些照片很久,久到助理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才回过神来。
“准备回去了。”她笑着说,“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好,那我先告辞了。”
助理走后,森下绯犹豫着要不要给女儿打个电话,可是又怕打扰她逛祭典的兴致。从发照片给她的人是长子而不是女儿来看,小女儿是没打算和她分享这些的。
小女儿会给她发年级排名和考试成绩,会不时提醒她要保重身体,会在收到她寄的包裹后说谢谢妈妈。
和跳脱且过分有主见的长子不同,小女儿很乖。从小到大都很乖。唯一的一次叛逆就是高中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去白鸟泽。
森下绯恍然发觉女儿很少会跟她分享生活。
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假期是怎么度过的,和朋友们的交际往来,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些通通都没有。
她们母女之间的温情时刻少得可怜,即是爱着彼此,记挂着彼此,但生活里却知之甚少。
更准确点来说,她和一双儿女都是这样。
森下绯想起了在知晓小女儿高中去的是乌野而不是白鸟泽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所以才会有那通责备的电话。
可是在愤怒之余,她又感到一丝轻松:小女儿终于为自己选择一次了。
向来乖巧的孩子第一次叛逆。
森下绯不清楚女儿去乌野到底是为了离家近可以陪伴外婆,还是其他理由,但此刻她更多的是庆幸。
——那个孩子,好像变得开心了。
以前的照片里,那孩子虽然是笑的,但更多的是礼貌性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凤长太郎、佐仓千代、凤留美子这些关系好的人才会笑得更灿烂些。
她的眉眼总是平和的,但现在看着活泛了许多。
森下绯忍不住想:女儿去乌野也许是好事。
又或者说,她回宫城是件好事。
在她再度出神时,手机响了,是丈夫打来的电话。
“阿绯。”
接通后,电话里传来了丈夫的声音。清润温和的男声,虽然他极力克制着,但还是能听出来带着点倦意。
“今天好像有祭典,会放烟花,我们也去看吧。”
森下绯:“好。”
夜幕降临,会场里亮起了灯。森下凛樱被带着穿梭在祭典的会场里,体验着各种游戏和活动,巨大的新奇感和愉悦感冲击着她的脑袋,以至于她有点恍惚。
在参与游戏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想:要是月岛同学也在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她又拍拍脑袋。
“在想什么呢,他们排球部在训练呢。”而且她和月岛同学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单独一起逛祭典的地步。
会场实在太热闹太有趣了,暑假里一直呆在空调房里的森下凛樱对什么都好奇,左看看又看看。
前面不远处是翻糖游戏的摊子,获胜的奖品是七夕花火祭的特别纪念徽章。这对一个爱好收集周边的人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森下凛樱也不例外。
“理惠,结衣,你们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