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已被重重关上。
她看见宴竹和另外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医生,没有丝毫犹豫,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皮卡敞开的车斗。
那是整个车队里,最危险,最暴露无遗的位置。
车子像离弦的箭,呼啸着冲出院门。
安瑶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甩向椅背。
她的目光却死死黏在窗外。
白日里她还牵着宴竹的手走过这条街道。
此刻,这里已然是人间炼狱。
被炸塌了一半的房屋,断裂的木梁上还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浓烟滚滚。
店铺的招牌歪斜地挂着,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木板,尖锐的石块,还有。。。。。。大滩大滩暗红色的,黏稠的血迹。
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奔走哭嚎。
安瑶甚至亲眼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在奔跑中,身体猛地一顿,背上炸开一朵血花,然后直挺挺地向前倒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不敢再看。
可她又必须看。
她扭过头,拼命透过后车窗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风声,枪声,哭喊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她的世界里,却只剩下那个在敞篷车斗里,没有任何遮挡,随时可能被一颗流弹击中的男人。
千万不要有事。
宴竹。
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车队在残破的城区里疯狂穿梭,像一头亡命的困兽。
安瑶的脸颊紧紧贴着冰冷的车窗。
窗外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孔飞速掠过。
是她白天还笑着打过招呼的摊贩,是送给她贝壳项链的孩童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