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冷铁岭的达文西男爵,这位相对谨慎,但同样被奢华消磨了意志的男爵,反应稍快,但更加狼狈。
他试图自己快速披甲,却因为过度紧张,手指哆嗦着怎么也扣不好胸甲的搭扣,还把头盔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声。
他脸色铁青,对着冲进来的亲卫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们不要,不要冲在最前面!让、让士兵们,看,看准时机。。。。。。”
“是!属下明白了!”不等自己的领主说完,亲卫就跑出去传达命令了。
三位男爵的临时住所内外,同样是一片鸡飞狗跳。
领主们的恐惧与混乱,如瘟疫般传染给他们的私兵和仆从,加剧了整个庄园内圈区域的动荡。
与军营和内圈领主区域的喧嚣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庄园深处,靠近内墙的普通民众居住区。
尖锐的警钟和凄厉的号角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同样惊醒了这些饱经战乱,如同惊弓之鸟的平民。
但他们没有尖叫,没有混乱的奔跑。
家家户户在最初的骚动后,立刻死死关紧了那并不结实的门窗,用木棍、破家具死死顶住。
一张张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布满皱纹的脸,贴在冰冷的窗棂缝隙后,或藏在门板的破洞边缘,瞪大着惊恐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被火把和混乱人影搅动的昏暗街道。
外面是凌乱、沉重、密集的脚步声???那是士兵们在狂奔。
是马蹄铁敲击石板路的急促脆响??那是军官或信使在策马。
远处军营方向传来的模糊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嘶吼咒骂,是风中飘来的“罗维”、“攻城”等破碎的字眼……………
虽然害怕战争,但天鹅庄园的子民们并不真的恐惧。
十年了,他们在叛徒的统治下,委曲求全了十年了!
家家户户,都有被叛徒杀害的忠勇士!
为了生存,他们将这份仇恨一直压抑在心底!
而今!金盏花男爵,终于带着他的军队来光复这里了!
他们都在默默地祈祷,祈祷着那个传闻中是原神的男人,能够以神迹的方式,破城而入!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鹅庄园之所以存在,就是作为一座军事庄园扼守要道的。
没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的破城。
此刻,西面城墙,这座被米兰登寄予厚望,投入巨大精力改造的坚固防线,成为了混乱与无序的漩涡中心,恐慌与绝望的具象化之地。
那些刚刚被从睡梦中,或者原本就在岗位上打瞌睡却被骤然惊醒的士兵们,如同被狠狠捅了窝的马蜂,惊恐万状、毫无章法地朝着狭窄的登城坡道和通往各自防区的甬道拼命涌去。
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叫骂声、军官的呵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叠加,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墙。
“让开!让开!老子是弓箭营的!”
“滚蛋!这里是长矛手的防区!你挤进来找死吗?!”
“我的位置在哪?!十夫长!十夫长死了吗?!”
“谁他妈推我?!哎哟??!”
一声惨叫,一个被后面人群挤得失去平衡的士兵,从陡峭的登城台阶上滚落,摔得头破血流,旋即被后面涌上来的无数只脚踩踏,惨叫声很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中。
“废物!动作快点!列队!列队!妈的,听不懂人话吗?!”
军官们挥舞着鞭子或剑鞘,疯狂地抽打、推搡着乱成一团的士兵,试图建立一点可怜的秩序,但换来的只是更多推挤和咒骂。
守城器械旁更是惨不忍睹。
巨大的床弩、投石机冰冷地矗立着,旁边却只有寥寥几个睡眼惺忪,或者根本不懂如何操作的士兵茫然无措。
有的在胡乱地试图给绞盘上弦,有的在寻找根本不在附近的石弹或弩枪。
本应作为防御核心的这些战争机器,此刻像被遗弃的废物。
城墙垛口处,情况同样糟糕透顶。
部分弓箭手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下,哆哆嗦嗦地将箭矢搭上弓弦,根本来不及看清目标,也完全失去了对距离的判断能力。
甚至不等军官那姗姗来迟,且混乱不清的命令,一些绷紧的弓弦就松开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