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针的手无力垂落,针头有向上回血的迹象,嘴唇艰难蠕动两下,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喉间灼烧的痛苦克制在封闭的唇线里,她不知道该怎样用最体面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痛苦地抓攥胸口的衬衫,颤抖的呼吸震耳欲聋,崩溃的声音却是那么寂静。
“疼,我疼。”
“哪疼啊?”简熙语气是柔缓的,眼神却是漠不关心的。
云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指着心口,“这,这疼。”
简熙努努嘴,“你是累了。”
脚尖原地璇了半圈,“喏,裤子脱了,躺下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就能好了。”
“嗯。”
简熙说什么,云枝便听什么。
只用一只手脱裤子特别不方便,手忙脚乱的样子,就显得很狼狈,尤其是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她露出看戏的表情,从头到脚地审视着你。
云枝狼狈地低下头,咬紧下唇,守护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看着光着两条腿的云枝,简熙摸下巴的手一顿,眼中闪出若有若无的关切。
这么冷的天,她就穿了一条裤子?
“你不冷吗?”
云枝摇头,“不冷。”
活该生病,活该差点冻死,自己折磨自己,云枝,你活该,你真是活该。
简熙夺过她手里的裤子,摸到里面的绒,还没发的脾气,忍了回去。
衬衫下摆不长,遮不住多少肌肤,云枝的手不安地往那里遮,从并拢的脚尖,不自然低下的头,时不时去挽不乱的头发,这一系列小动作,都可以看出来,她羞耻这样的自己。
头都抬不起来了,却还像那不染风尘的白莲,干干净净,清澈如水。
怎么羞辱她,都弄不脏她。
云枝还是云枝,云枝的身体还是云枝的身体。
简熙想起曾经那些缠绵,恍若隔世。
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她们似乎,从来没有,赤裸过,坦诚过。
这让简熙扫向云枝的视线里多出几分久违的探索欲,眨眼间,她就被云枝那副抵死不肯折腰的姿态倒了胃口。
社会地位,身份阶级,她们是不同的,天差地别,如果不是姐妹关系,她们就是两条永远都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往好听了说,简熙是酒吧头牌,其实就是陪酒女,怎能与云枝这样的精英白领相提并论。
可是,简熙骄傲这样的自己。
当初,她甘愿堕落,变得这般轻浮,是为了报复云枝。
毁了云枝亲手调教出来的简熙,就是简熙对云枝最大的报复。
简熙撑着额头,皮笑肉不笑,“云小姐怎么还站在那里呀,难道是想让我请你上床吗?”
“不是,我只是在等你允许。”
云枝面向床,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一次性眼罩。
后背,胸罩轮廓透过衬衫显现出来,衬衫下摆没遮住的光景,入了简熙的眼,让简熙失了神。
为什么,看到云枝半露的身子,第一反应,不是对这具身体的欲望,而是莫名其妙的心酸,觉得她不穿裤子时,很可怜,更会离谱地想——我有裤子穿,她为什么没有裤子穿?
是我不给她裤子穿的,可是,难过的人,为什么会是我。
云枝,你为什么要伤害我至深,我曾无数次试着说服我自己,但我没办法给出原谅你的理由。
为什么要让我宁愿难过至此,都不愿意给你裤子穿。
简熙微微仰头,眼里泛起无奈的水光。
云枝上了床,靠坐在床头,裸露的双腿伸进被子里,周身被简熙的气息包围,像是简熙把她抱了满怀,她很容易满足,这便感受到小小的幸福,眼巴巴望着简熙,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