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歪了一下脑袋,嘴角扬起一抹嘲笑,态度甚是傲慢,“我有权保持沉默,不是吗?”
路舒登时就被气笑了,她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臂自然放在小桌板上,指尖毫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小妹妹,平时少看点那种神经电视剧。有权保持沉默这种话是拿到法庭上面说的,而且说这句话的前提是你的证言有可能对你造成判罪的不利情况。在这里,奉行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原则。”
她无所谓地翘起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将头偏向一边,嘴巴比磐石还要坚硬,“我就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路舒想打电话给120,让他们帮忙送一架呼吸机过来了,她冷冷地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家里面很有背景,但是不能什么情况下都把家世搬出来啊,我们只是跟你聊一聊,又不立马送你去看守所,聊完了我们就送你回家。”
“呵——”李芷一脸不屑地盯着面前的路舒和李玲珑,她摇头晃脑的,似乎根本就不害怕这里,语调中掺杂着轻快和傲慢,“原来你也知道我家里面很有背景啊,那还不快点放了我,小心明天你的这份工作就掉了。”
李玲珑听了这句话,气得牙痒痒,撸起袖子,想直接冲上去猛猛干,但路舒却觉得这是一个刺探李芷的好机会。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虚荣心和自尊心都很强,于是路舒装模作样地感叹:“哟,你家里面这么厉害啊?真不愧是大小姐啊。”
这一招果然受用。
李芷微微昂起脑袋,跟只叫鸡似的,骄傲地扭了扭身子,“那是,我妈妈可是在教育局工作的,你惹得起吗?”
路舒在心里面默默替她母亲捏了把冷汗,有这样骄纵蛮横的女儿,官职迟早被戳掉。
她一边没礼貌地用手指指着面前的人,一边威胁她们:“你们快把我放了,不然一会儿我就让我妈妈过来,到时候你们个个都逃不掉!”
可成年人哪里会吃她一个小娃娃的威胁?
况且一个在教育局里面工作的人,要是能把手伸到公安机关里面,还要开掉警员,那也真的是稀了奇了。
见面前的两个人不回应,李芷深深感觉到自己没有被尊重,她最讨厌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了,况且她家庭条件这么好,谁敢无视轻视她?
李芷怒火中烧,忽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握住桌子边缘,一把将桌子“砰”的一声掀翻在地,审讯室内的几位警员皆是一惊,心道: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一番。
路舒干了这么多年,这种小花样她早就司空见惯了,只是像李芷这么年幼的孩子倒是少见,她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机器人一样,她起身走过去,将桌子从地上扶起来。
可李芷这位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却趁着她弯腰扶桌子的时候,扬起右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给我滚开!听到没有?”
被莫名其妙扇了一耳光的路舒单手捧着发红的脸颊,连忙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对着黑屏手机仓促晃了一眼,“哎我靠,我的美脸!”
见自己的脸颊只是发红,没有肿起来,路舒才放放心心地揣好手机,她用后背抵住审讯室的门,歪着脑袋,失去了先前的耐心,“李芷,你如果不配合的话,那我们只好把你一直关在这里面。在海宁市局刑侦大队,就没有走后门这一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想出去,就乖乖交代。”
这是李芷第一次没有办法用家世唬住别人,她年龄毕竟也不大,只会吓唬人,现下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她有些气急败坏,“我妈可是教育局局长!这可不是你们这种每个月领死工资的人得罪得起的!”
这世上家世背景强硬的多了去了,区区一个教育局局长的女儿算什么?
路舒还见过教育厅厅长的女儿呢。
“就你妈是教育局局长,那我妈还是我国女首富排行榜第二呢!整个海宁市最有钱的,你要是得罪了我,那我还能让我妈直接用钱把你妈的官位买下来让我来做。”
李玲珑从进来警局那一天起就知道路舒很有钱,毕竟光是她手腕上那些表都个个价值上百万,那可是得领一辈子死工资才能勉强买得起,但是直到今日,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美貌勇敢的路姐这么有钱!
她就想不通了,路舒都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要来当刑警找罪受?换做是她,李玲珑肯定要选择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富二代。
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路舒的手臂,“路姐,咱们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毕竟有时间限制呢,咱们就不比妈妈了吧?”
路舒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李芷,你确定你还是要让你妈妈来?你别以为我们警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得要从你嘴巴里面得知,其实我们都知道的。”
说着,她将小桌板上的文件夹拿起来,从里面抽出一张伤情鉴定报告,这是路舒今天中午临时通知闻林做的。
不过最后好像是由闻林的可怜实习生完成的。
路舒将这份报告递到她的眼前,“李芷,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这是江微的伤情鉴定报告,身上多处淤青,甚至导致脾脏破裂,大量出血,这已经符合重伤的定义了,换言之,你和小伙伴唐琦已经触犯了刑法。”
李芷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那张鉴定报告,她依旧保持着一副龙傲天的模样,伸手将旁边的椅子拉过来,毫无礼貌地直接坐在路舒面前,她抬起脑袋,眸中满是不屑,“那又怎么了?这跟我有关系吗?就这一张报告就能断定是我干的?你们警察办案还是得要讲证据,不能人云亦云,误抓了好人啊。”
李玲珑不满地悄悄伸出右脚,用力踢了一下凳脚,李芷吓了一跳,旋即死死地瞪着置若罔闻的李玲珑。
路舒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她的眼神中不禁带着悲悯,“罗晓说了,她亲眼看见你和唐琦两个人把江微当作皮球一样在地上踢来踢去,就连你的班主任也说了你们对江微进行过校园霸凌。你们为什么要霸凌她?为什么要凌虐她?是觉得打人可以让你获得快感吗?还是说你觉得受害者跪在地上央求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有种上位者的感觉,来满足你那点可悲又可怜的自尊心。”
“够了!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李芷眼眶泛红,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用蛮力将那张伤情鉴定报告夺了过来,然后疯狂地将报告撕得粉碎,最后一把将手心里的碎片朝着空中抛去,白花花的碎片如同一片片雪花,又犹如一滴滴血液,随意地落在了地上。
她仰天哈哈大笑着,像是电影中在精神病院中被关疯了的病人一般,李芷单挑眉梢,嘴角带着无法遮掩的笑意,她摊了摊手,“现在好了,没有伤情鉴定报告啦。”
路舒依旧稳如泰山,她笑着开口:“没关系,*这玩意儿有电子版的,你如果喜欢撕东西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实习生一会儿去给你复印个一千份,好让你慢慢撕。再说了,伤情鉴定这种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做。你就是撕掉无数张鉴定报告,也无法撕毁你的那些罪恶。”
李芷气得脸上肌肉都不禁抽了抽,她暗自握紧手心,长长的指甲几乎要直接嵌进细嫩的肌肤里,她破口大骂:“江微人呢?躲哪儿去了?我要见她,有胆子报警,没胆子见我?”
一听这话,路舒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登时沉了下去,就连李玲珑也不禁皱起眉毛,脸上尽是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