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后天晚上路舒都会去主动见她,要是申语情抵死不肯见她,那她就直接把申语情打晕抗在肩上偷走。
总之,她必须要和申语情说上话。
只希望这几日市局里面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路舒单手切换车档,一脚轰下油门,朝着远方天际难得一见的火烧云驶去。
夜幕降临,天上云朵飘散,路舒那辆极少出山的大G“唰”的一声划破黑夜,轮胎无声无息地在道路上疾驰,晚上通向郊外机场的道路总是异常的空旷,就如同在高速公路上面行驶一般。
飞机降落时间向来不准,可能早十几二十分钟抵达,也有可能要延迟半个小时才抵达,因此路舒早早就开车出门了,生怕与申语情擦肩而过。
她按照机场天花板上挂着的指示牌,来到国内到达大厅,路舒站在栏杆外面,纹丝不动地等待着那个人的骤然出现,因为害怕错过,她愣是连手机都不敢多看一眼。
手表上显示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廊桥了,根据路舒多年坐飞机的经验,从下飞机到行李转盘估计得要花上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花半个小时,然后行李托运的效率总是慢得像只乌龟,可能你人已经慌慌张张来到了行李转盘,结果却发现你的行李还没有下飞机,然后又开始了一段漫长的等待。
路舒一向最讨厌等待,所以她吸取经验之后,每次都选择慢慢悠悠地走,甚至还要去逛一逛周边的商店。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路舒很享受等待,因为在等待的时间里,对那个人出现的期望就越来越旺烈,好似一切都有了盼头似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前方拐角处,那人还是穿着一身死板的黑白制服,可路舒却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眸光微闪,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感觉全世界都忽然安静下来,周边的一切浑然消失,只剩下路舒和申语情两个人以及她一个人的心跳声。
申语情的背后又接连出现了几位同样身着制服,拖着行李箱的检察官,她看见栏杆外等候的路舒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是想要躲避。
可是背后有自己的同事,又被路舒看见了,她又能往哪里逃呢?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想装作根本就没有看见路舒,然而路舒根本就不给她装蒜的机会。
只见路舒大步一迈,瞬间闪现到了申语情面前,“申语情,我们聊聊吧,你之前不是也说要找个机会和我聊吗?”
申语情抿了抿嘴唇,说话有些小声,“改天吧,我今天挺累的。”
其实她也没有撒谎,她今天确实挺累的,本来是打算在飞机上面睡两个小时的,可是那该死的就只知道圈钱的航空公司为了多赚点经济舱的票价钱,愣是把座椅改得又窄又薄,靠背和椅垫也改成了九十度,就是为了塞下更多的座椅,简直就是绿皮飞机,坐得申语情的腰又酸又疼,脖子也僵着。
本来以为这样可以忽悠过去,但终究是申语情太单纯了——不,应该说是她把路舒想成了一个正人君子。
路舒二话不说,直接把两手把她抗在肩膀上,一手抱着她又长又直的两条腿,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肩膀上的女人一点也不老实,用手掌心狠狠拍了几下路舒的后背,她又羞又气,“你放我下来,后面还有我同事呢。”
“他们又看不到你的脸,怎么能够知道是你?”在耍赖皮这种事情上,路舒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申语情这个小身板根本就拗不过路舒这个魁梧的人,挣扎几下无果后,就老老实实地躺平了,她心如止水地问:“你要把我卖哪里去?”
路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把你卖我家去。”
“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她好心地提醒。
“那又怎么了?谁说分手就不能去前女友家了?有的情侣分手之后还照样滚床单呢。”
申语情不想和这个脸皮厚到无法无天的人纠缠,她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地被路舒扛到车上坐着。
路舒贴心地给她系好安全带,还叮嘱她不准解开安全带偷偷溜走,然后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最后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她启动车辆后,也没急着开车,而是说:“是你家人逼着你和我分手的吧?”
这句话落到申语情的耳朵里,她的瞳孔瞬间颤了一下,偏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路舒,“你”
“我逼着虞笑跟我说的,你也别怪她。我不知道你家人怎么说的,但我想知道你究竟愿不愿意和我复合?分开这段时间,我也好好反思了一下,可能是我这个人太激进了吧,给你一种我在逼着你交代的感觉。那些事情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们好好过现在的日子就是。”
路舒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但申语情的视线总在闪避,她不知道申语情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好似根本就不在乎似的。
道路两旁如竹子般耸立的路灯发出不太强烈的暖光,光线透过车窗玻璃,落在两人身上,形成了一隅不规则的光影。
车里沉默了很久,当路舒想要出声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申语情倏地出声了。
“其实我当时是已经想好跟你坦白一切的,婧亦说得没错,我确实顾虑得太多了,没有顾及到你的看法。之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抗拒和你聊那些事情,是因为我小学和初中都遭到过一些无形的言语霸凌,他们知道我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就当众把我高高架起,变着花样地让我掏钱请他们吃东西,虽然不贵,但心里面也挺难受的。
我也试图做过反抗,跟老师说过,跟我妈说过,但是她们都没有当回事,觉得这只是小朋友之间地小打小闹而已,不足挂齿。后来我去告状的事情被那些人知道了,他们就用笔划烂我的书本,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把我的座位弄得很窄,根本没有办法坐进去,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
等上了高中,我以为我可以彻底摆脱那些事情了,但都是假的。那个时候我交上了一个朋友,我觉得她人挺好的,也很善于倾听,也从来没有对我做出过不好的事情,于是我慢慢对她敞开心扉,和她聊了我过去的事情。可是,她却转头把这些事情聊给别人听,甚至还发到了学校论坛上,我的隐私被人彻底剖开,所到之处都有人对我议论纷纷。所以我再也不想和别人聊这些了。”
她的语气比想象中要更平静一些,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申语情继续说:“只是没想到在和你坦白之前,被我妈发现了我们之间的恋情,她知道我在和一个女生谈恋爱,气得半死,逼着我跟你分手,说要是不和你分手的话,那她就去打听你的消息,然后来骚扰你,甚至还要把我带回老家去工作。我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先妥协了。”
“对不起,路舒。”她忽然间两手捧着脸蛋,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眶里面滚了出来,申语情的嘴唇不禁开始发颤,“是我太懦弱了,是我辜负了你的感情。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的懦弱,但我希望你能——”
话说一半,申语情忽然被路舒猛地抱住了,路舒肩宽腰细,她的怀抱相当有安全感和温暖感,申语情两手紧紧抓住她的后背,生怕一不留心,这样难得的幸福就会从指尖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