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苍,我在外边,别说这些。”沈柠平静警告。
耳力过人,不自觉听完两人对话的姜断表情一点点破碎,再见沈柠的欣喜荡然无存。
他知道沈柠不会因他停留,也接受沈柠身边有莺莺燕燕的存在,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窒息和绝望笼罩心头。
为什么这么对他,他不是替身吗,他愿意继续做替身,只要沈柠分出给俞望十分之一的包容。
他开始后悔刚才和沈柠讲话端着可笑的姿态,他分明渴望沈柠的拥抱和关怀渴望到了病态的地步,分明想要,为什么硬说不要。
不知道是烈酒还是病理的作用,姜断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几欲作呕。
他再也不想呆在原地自取其辱,只想快点离开,姜断抬脚越过沈柠,胳膊擦过她披在肩膀上的风衣,正要逃也似的远离伤心地。
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被沈柠攥住。
沈柠随手按断电话,拧眉说:“你去哪里,包间和卫生间都在反方向。”
姜断避开沈柠视线,眼尾鲜红欲滴,如同盛极欲败的妖花。
他心绪杂乱,控制不住脾气,又始终因为两年前的分别心中别扭惶恐,无法坦然面对沈柠。
于是他想要摆出恶狠狠的模样,让沈柠不要管他,话还没出口,人已经先委屈得扶墙干呕起来。
“呕!咳咳、咳……”
沈柠没想到姜断忽然反应这么大,以为他是醉酒难受,蹙眉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姜断?你很难受吗,我叫人带你去休息室休息?”沈柠轻声问。
姜断说不出话来,只一味捂着腹部干呕咳嗽,膝盖一软,脱力地向地上跪去。
沈柠无法,不能真由着他往地上躺,只能长臂一揽,把他彻底拉入怀中,让他的脑袋搭在她的肩头,隔着衣物轻抚他瘦削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姜断缓过劲儿来,呼吸平稳许多,沈柠正要说什么,忽然颈间一热,错愕地看去,发现姜断悄无声息地哭了,泪水决堤一样从他的眼眶中滚出。
“还难受吗?”沈柠笑了下,拍着他的脊背安抚,“你酒量本来就不好,好歹都是影帝了,酒局没必要那么拼,不喝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她不用和煦的语气说话还好,一出口,姜断的泪更加止不住,偏偏他还一边哭一边咬紧牙关,像是要竭尽全力止住情绪。
沈柠
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只觉得姜断现在的样子脆弱又坚强倔强,恍惚间又想起了初见时姜断的模样。
沈柠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柔软的拇指指腹抹去他眼尾的泪,“都不难受了,就别哭了,方才盛总不是说你明晚有个广告要拍吗,一直哭下去会影响明天的状态。”
姜断始终垂着眼,睫毛上沾着泪珠,闻言睫羽轻颤,看上去乖顺极了。
“沈柠。”他哑着嗓音开口,不等沈柠反应过来,猛地倾身,双臂拥紧她,头抵着她的颈肩,眼眶仍然是通红的模样。
“我不喜欢拍戏。”
我只喜欢你。
饭局接近尾声,沈柠和姜断一前一后回到座位,沈柠神色如常,接过盛启老板递来的雪茄,有一下没一下抽着。
姜断仍旧心不在焉,低垂着眼,面无血色。
他心绪恍惚,苦涩在胸腔蔓延,方才他鼓起勇气向沈柠诉苦,期待用卖痴讨巧得到沈柠的怜惜,然而他主意落空了。
沈柠眼中的漠然和困惑刺痛了他。
她平静地同他说:“路是自己选的,如果不喜欢,当年为什么要跑到国外。”
他努力站在高处,强撑着分别的惶恐孤寂,让自己变得光鲜亮丽,不仅是为了彻底断绝回到江家的可能,更是期待沈柠再度垂青,卯足劲想要成为足以点缀她的盛世花。
事实上却是他自欺欺人,一厢情愿,白费两年光景。
她的眼中早就没有他了,从她逼他回江家开始,他就该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再度垂怜。
他想起了曲焕和俞望,一般无二的处境,似乎被扔掉便再也没有被回收的可能。
姜断强忍心中酸涩,和控制不住的阴郁情绪,手下意识摸向西装口袋,想起今日似乎没有吃抑制情绪的药。
他闭了闭眼睛,只能回忆着主治医生的叮嘱,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