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官方修订的《灾年志》……真实死亡人数是……三千七百二十……他们把孩子喂了狗……我说过了……”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朝堂之上,有老臣怒斥:“此乃妖言惑众!先帝仁政,岂容尔等污蔑?”但也有年轻御史伏地痛哭:“家父便是那年失踪的账房小吏,只因上报实情……”
最终,皇帝下诏:成立“真相稽查司”,授权彻查历代悬案,凡涉及压制言论、销毁文献者,无论年代久远,一律追责。
此举前所未有,被称为“逆溯之令”。
而在南疆,洞窟壁画再次变化。原先那幅“万人织网图”中,新增了一列身影??他们背负枷锁,双手被缚,却仍在用牙齿咬破手指,在岩壁上书写。画面下方题词更新为:
**“即使沉默,也要留下血痕。”**
这一夜,顾少安梦见自己走入一片无边旷野。四野无人,唯有一条由碎纸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纸上尽是熟悉的名字:李大牛、苏婉儿、陈砚秋、阿禾、谢知悔……还有他自己。
走至尽头,见一人背对他站立,白衣胜雪,身形瘦削。
“阿穗?”他试探唤道。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竟不是阿穗,而是阿禾。她嘴角含笑,眼中却有泪光。
“你一直以为我在等你找到钥匙。”她说,“其实我在等你明白??钥匙从来不在别人手里。”
“什么意思?”
“第八钥从未丢失。”她抬起手,指向他的胸口,“它一直在你心里,在每一个愿意为陌生人流泪的人心里。它不属于任何宗门,不归于某个英雄,它是千万次低语汇聚而成的风暴。”
她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虚幻铃铛,与顾少安袖中那枚一模一样。
“现在,你还觉得需要‘守’吗?”
梦醒时分,晨曦初露。顾少安起身推窗,只见山雾缭绕,讲坛前已有数十人排队等候。他们中有农夫、绣娘、盲童、退伍老兵,皆捧着自家珍藏的手稿,有的装在铁盒中,有的裹在油布里,有的甚至缝进了衣襟夹层。
一位老太太颤巍巍上前,递上一本用草绳捆扎的册子:“这是我男人临死前写的《牢中记》,他说哪怕没人看,也不能让它烂在土里。”
顾少安郑重接过,翻开第一页,只见歪斜字迹写道:
>“今日又有人被拖出去‘净化记忆’。我不认字,但我学会了写字。只要还能写,我就没输。”
他合上书,深深一礼。
当天午后,共典馆突发异象。水晶柜中的民间手稿集体发出微光,尤以《乞儿日记》最为明亮。馆员惊觉,原本只有三十七页的日记,竟多出了第八页!
纸上墨迹尚湿,内容如下:
>“昨天有个穿灰袍的大官来看我写的字。他问我为什么要记下每天谁给了馒头、谁踢了我一脚。我说,因为我想让以后的孩子知道,这世上坏人很多,但好人也没死绝。他哭了,给了我一件棉袄。原来大人也会哭啊。”
>
>??小石头,十二岁,冬至夜记
馆长当即下令封锁消息,连夜召集七大宗门长老会商。有人主张封存此页,称“亡者执念恐扰愿脉稳定”;也有人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地脉自发补全历史”的奇迹。
争论未果之际,朱铁胆突然现身,手中提着那柄磨了三十年的旧刀。
“吵什么?”他冷笑一声,“三百年前,他们烧书、杀人、封口,就是为了不让这些东西出现。现在它们自己长出来了,你们反倒怕了?”
他走到水晶柜前,猛地抽出刀,却不劈向任何人,而是划破自己手掌,任鲜血滴落在《乞儿日记》封面。
刹那间,整本书光芒大盛,金线顺着血迹爬满玻璃,继而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光柱直贯云霄。
九洲各地同时感应。
东海渔村,百年沉船自海底浮出,舱中竟存有完整《海民盟约》原件;
江南书院,一口枯井半夜涌水,水中漂起数十片竹简,记载着已被遗忘的抗税起义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