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成老脸煞白,手脚并用地撞开角门,尖利哭嚎:“官家!官家您怎么了?!”侍卫们也如同火烧屁股,“噌噌噌”拔出腰刀,蜂拥而出!
只见地上躺着一人,正是他们微服的官家!
额头上老大一个血口子,鲜血糊了半边脸,人已昏死,气息微弱。哪还有什么刺客踪影?
只有地上一块沾血的石头和摔碎的灯笼。
“我的天爷啊!你不如降雷直接劈死我吧!”梁师成吓得魂都飞了,扑上去抱着官家,手指哆嗦着去探鼻息,感觉还有一丝游气,这才稍微回了点魂,扯着变了调的嗓子哭喊:
“快!快来人!官家……官家遇袭了!快!抬回去!抬回去!!”
他心胆俱裂,哪还顾得上什么体统、什么寻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官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梁师成九族都不够填的!
那几个侍卫也吓得面无人色,七手八脚地抬起昏迷的官家。
一人背起,两人左右搀扶,一人捡起那摔碎的灯笼残骸,也顾不上追查凶手了——凶手?
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只当是哪个暗处飞来的横祸。
梁师成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地又钻回了那个腌臜的暗道,只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这要命的祖宗弄回那森严的皇宫里去!
一进皇宫角门,梁师成的尖嗓子就划破了宫禁的寂静,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所有太医都给咱家滚过来!!快啊!官家……官家不好了!!!”
这凄厉的喊声在深宫高墙内回荡,惊起一片宿鸟,也彻底搅碎了这东京汴梁城又一个本该风流的月夜。
却说玳安那边眼瞧着那石头划出一道黑影,“噗嗤!”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砸在那“浪荡子”的脑门上!
力道之猛,竟砸得那人一个趔趄,连哼都没哼全乎,“咕咚”一声就软倒在地,手里的灯笼也“啪嚓”摔了个稀烂,火光瞬间熄灭。
“嘿!中了!”玳安心头一喜,几乎要叫出声来,仿佛连日来的憋闷都随着这一石头砸了出去,浑身毛孔都透着舒坦,“叫你鬼祟!叫你撩骚!爷爷给你开个瓢儿醒醒脑!”
他正想探头看看那泼才的狼狈相,说不定还能上去补两脚解解恨。
可就在这当口!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旁边那扇不起眼的小角门被猛地撞开!如同炸了马蜂窝一般,呼啦啦涌出一大群人来!
当先一个老货,穿着绸缎却满脸惊惶,声音尖得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官……官家!官家您怎么了?!”
后面跟着几个精悍汉子,虽穿着便服,但那眼神、那动作、腰间鼓鼓囊囊的硬物,分明是带着家伙的护卫!
他们如同饿虎扑食,瞬间就围住了地上那个头破血流、生死不知的身影,刀虽未出鞘,但那股子煞气,隔着老远都让黑影中的玳安头皮发麻!
玳安那点得意劲儿,“嗖”地一下,被这阵仗吓得无影无踪!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提到嗓子眼儿,“怦!怦!怦!”擂鼓似的狂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我的亲娘祖宗!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来头?!”玳安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地上那穿锦袍的“浪荡子”……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豪强?或是哪个衙门里微服私访的大老爷?
看这护卫的架势,比县太爷出门还威风!自己这一石头,哪里是砸了个泼皮,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不,是捅了阎王殿!
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顺着脊梁沟往下淌,裤裆里都感觉一阵发紧。
他手脚冰凉,连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看热闹?
趁着那群人乱哄哄围着伤者,还没人注意到墙根阴影里的他,玳安像只受惊的狸猫,猛地缩回脖子,把身子死死贴在冰冷的墙角阴影里,恨不得能嵌进墙缝里去!
“跑!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一激灵。
他哪还敢停留?猫着腰,顺着墙根最深的暗处,踮着脚尖,使出吃奶的力气,像一道贴着地皮滚动的黑烟,“哧溜”一下就往反方向猛窜!
他专挑犄角旮旯、树影花丛钻,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只恨爹娘没给他多生几条腿,鞋底抹了油也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