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听完,发出怜悯的感叹:“Pel。”
好可怜的Angel。
走秀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这期间贺松风因为艺术史的专业缘故,又怕又想看,在战战兢兢里,忍着强烈的反胃感,咬牙坚持看完正常。
看完,他想他的下一次学年论文有着落了,大概明白准备一场展览需要做什么准备。
秀场结束后,便是长久的寒暄,端着一杯酒从这里到那里,挨个问候。
塞缪尔在名利场的位置不低,只有几位年老位高的长者需要他主动问候,其他时候都是旁人陪着塞缪尔拉近关系。
贺松风只用挽着塞缪尔的胳膊,浅浅的微笑。
听那些人夸赞Angel美丽温顺,夸赞塞缪尔的眼光好会训人。
只可惜Lambert先生已经不在这里,贺松风有些失落。
一个侍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塞缪尔身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塞缪尔收敛表情,立刻扶着贺松风向外走去。
又一次坐上车。
贺松风又一次无聊地数到底有多少棵树从他眼前闪过。
等贺松风数到第三百二十八颗时,车子停在一家高档日式餐厅外。
这家餐厅需要提前三天预约,邀请会员制的同时,用餐前还需要更衣。
贺松风一边被请进更衣室,一边嘀咕事多,他忙着嘀咕的时候,忽略了头上那个女士更衣室的图标。
等贺松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浅紫色的和服上纹着许多白色几何形状,穿插着短且直的线条,像烟花一样在衣摆绽放。
负责打扮贺松风的侍者,特意取来一捧硕大的紫藤花装饰在贺松风的浅金色发圈上。
贺松风绝望地一再摆手拒绝,并且强硬地表示自己是男性,是boy,是man。
结果对方直接用着晦涩难懂的日式英语甩来一句:不好意思,我不会英语。
杀死整场对话。
贺松风世界的天塌了。
他可以接受被物化摆弄,却怎么也无法接受从男生变成女性。
别扭了好久好久,他看着镜子里的漂亮女生,在木质推拉门外塞缪尔的催促声里,难为情地走出更衣室。
由于和服腰胯的设计,贺松风甚至无法放开走路,只能小步子拘谨地挪到塞缪尔面前。
他扯了扯塞缪尔的黑色短褂和服的宽大袖口,开始打小报告:“塞缪尔先生,那位侍者以不懂英语为由,逼迫我穿上这件衣服,实在可恶。”
塞缪尔的耳朵选择性聋掉,他捏着贺松风的下巴,感叹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啧声。
啧得嘴皮子干了,才从喉咙里干哑的挤出一句担忧:
“Angel,我已经开始担心你被Lambert叔叔抢走这件事了。”
塞缪尔护送贺松风来到吃饭的地点,有专人为他们拉开木门,请入其中。
已经入座的成熟男人抬头看去,目光首先锁定在紫藤花坠下扫过的那张漂亮脸蛋上,然后才是他那位侄子塞缪尔。
塞缪尔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Lambert的眼睛已经开始长在贺松风身上,而塞缪尔是小辈,对方的觊觎甚至是可以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塞缪尔在场,贺松风不敢回应,只是害羞地藏在背后。
直到塞缪尔挽着他入座,示意坐下,他才会有所行动。
在塞缪尔的规训里,饭桌上的Angel只需要坐得规矩,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头颅微微压低,做一个被主人炫耀的完美无瑕的美人摆件。
被调。教好的美人,没有理由不成为抢手货。
对面的成熟男人主动向贺松风伸出友好的问候,他用流利的中文表示:
“你可以叫我Lambert,但我有中文名,窦明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