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姿态自然得仿佛只是寻常邀约,“走了。”
摧信没多言,握住了他的手,再顺势翻身上马,坐在殷无烬身后。
黑马似乎通人性,轻轻打了个响鼻,不安分地刨了刨蹄子。
直到这时,殷无烬才终于侧过脸,望向立在原地的影卫们。他没提过往,也没问将来,只扬了扬眉,声音里带着点戏谑却又坦荡:“无碍。”
黑马长嘶一声,旋即疾驰而去。
风卷着他的话音,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将你们影首赔于我就是。”
锟锏几人都是一怔,随即像是被这句话松了绑,紧绷的肩背微微松弛下来。
折钺率先笑了一声,又忍不住冲他们的身影扬声喊道:“我们影首轻功了得,可得看好别让他跑了!”
殷无烬没回头,笑声散在风里。
待马蹄声远了,影卫们仍未立即离开。
那些复杂的暖意,仿佛也融于心,尽数淌往彼此的前路去了。
*
前往边疆的路途实在遥远。
可战不容缓,他们必须尽快到达,便不能游山玩水。风尘仆仆,殷无烬就只剩下逗弄摧信这一大乐趣。
要说影首什么都好。
人帅能打,硬实力更是强到没边。
唯有一点就是,表达过心意后的影首变得更容易害羞,虽然看他的神情基本上是看不出来。
做事照旧强势,很有实干派的作风,却难抵言语上的撩拨。
而他一直都是只会否认,不肯承认。
殷无烬:“可曾厌?”
摧信:“无。”
殷无烬:“可会嫌?”
摧信:“不会。”
殷无烬:“可有爱?”
摧信默默地看他一眼,竟是直接红了耳尖。
殷无烬:“”
其实答案已经很是明了,可他就是想多做确认,感受得更深刻几分。影首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殷无烬想听,哪怕只是其表达出的只言片语。
闲着也是闲着,他还就非要逼得摧信破功不可。
过经一处佛地时,殷无烬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中拿着一支祈福竹签,据说是开过光的,极为灵验。
他向来是不敬神佛的,可这回,他恭恭敬敬地上阶请香,守足了规矩,才堪堪领到这一支。
殷无烬是给摧信带的,为其长姐而祈。
哪怕明知她被官兵抓走后凶多吉少,可又怎么会不存有一丝希冀?
他知他深藏的记挂与奢念。
摧信定定地看了他好一阵,这才极为专注地在签上落笔。
殷无烬只看了眼最下边的名字——尉荷衣。
原本姓尉。
他说:“长姐的名字真好听。”
摧信点点头。
于是他又说:“那你觉得,是叫殷无烬好听还是尉无烬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