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东作为首位发言人走上讲台。没有聚光灯,没有扩音器,只有银髓网络将他的声音直接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我不大会说话。”他开口,嗓音沙哑,“我就讲一件事。六十年前,我们开荒时,每死一个人,就在坟前种一棵树。现在那些地方,已经成了林子。鸟来了,兔子来了,狼也回来了。土活了,人就活了。
今天我把这点土带来,不是为了纪念过去。是为了告诉以后的人:你们脚下的路,是用命铺的。但这条路,也会长出新的命。”
他将布包打开,轻轻倾倒。麦粒落入共鸣台的瞬间,整个大厅的地砖开始发光。一道道银蓝色脉络自台心扩散,如同大地的血管重新搏动。紧接着,所有代表手中的种子同时震颤,破壳、生根、抽芽,在短短几分钟内长成微型植株,枝叶交织成一片悬浮的绿洲。
空中浮现出巨大的篆书??
**《守土志?卷一》**
下方缓缓浮现文字:
>“凡我所耕之地,皆为故乡;
>凡我所护之土,俱是家园。
>不以疆界分彼此,不因岁月弃初心。
>子孙虽远,血脉不断;
>星辰虽遥,根系相连。
>此志不改,此心不死。”
全场肃立,无人言语。
而在火星,那株蒲公英的嫩芽已长至三厘米高,茎秆透明,内部流淌着荧光般的汁液。李望将它移栽进特制生态舱,命名为“归心一号”。当天晚上,孩子们围着它唱起了《垦荒队员之歌》,歌声通过量子信道传回地球。
李林东听见了。
他坐在田埂上,抱着孙子,指着星空说:“听,那是你姐姐在火星上种的花,在唱歌呢。”
孩子仰头望着银河,忽然伸手一指:“爷爷,星星掉下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一颗流星划破夜空,轨迹笔直,落向北方。
三天后,科考队在大兴安岭深处发现陨石坑。坑底并无岩石,唯有一株完整的银杉幼苗,静静立于焦土之中,叶片上凝结着露珠,映出万千星光。
检测显示,它的DNA序列中含有火星银鼎特有的闭环结构。
赵桂英得知消息后,坐在轮椅上笑了好久。
“原来啊,”她对李林东说,“不是我们在种地。是地,在种我们。”
李林东握紧她的手,望向远方。
麦田金黄,风过处,如海浪翻涌。
他知道,这场跨越星球的垦荒,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