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颤抖:“我恨他,可我又梦见他病床上喊我的名字。我该原谅吗?”
陈婉没有回答,只是放了一段音频??是李哲从泥土煨煮声中分离出的一段低语,像是孩童的呢喃。
“这是什么?”女警问。
“是你六岁时的声音。”陈婉轻声说,“你说:‘爸爸,你抱抱我好不好?’”
女警瞬间崩溃,伏地痛哭。
课程结束时,她写下一句话贴在墙上:
>我的父亲是罪人,
>但我有权记住他曾是我爸爸。
张野的日常菜谱继续更新:
>今日复刻:速冻水饺(单亲妈妈版)
>来源:一位凌晨三点下班的母亲
>说明:她说,只要孩子还能吃到热饭,她就不算失败
深夜,林小满再次守灶。
他翻开《烬余篇》,在第十项下方补上第十一项:
>新增材料第十一项:一只变形的塑料饭盒(来自被羞辱的父亲)
>使用方式:以文火煨煮残饭,加入薄荷叶与新土,静听其释放混合气息
>功效:消解“身份羞耻”,唤醒亲子间被压抑的认可欲
写完,他合上书,看向铜锅。
锅底水痕未干,静静地躺着,像一张等待书写的脸。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人推门进来。
也许是个被网暴的医生,带来撕碎的感谢锦旗;也许是个跨性别者,揣着被烧毁的出生证明;也许是个养老院护工,抱着一叠老人临终前写的、从未寄出的家书……
他们会带来各自的“非正常”食材??悔恨、羞耻、孤独、谎言、创伤。
而这口锅,永远准备着,用最慢的火,最长的夜,最沉默的仪式,把这些破碎熬成一句:“我听见了。”
雨还在下。
院子里积水上涨,倒映出厨房的灯光。那光晕在水面晃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铜锅滴下新的一滴水。
水珠落地,缓缓延展,拼出三个小字:
**我在**
林小满笑了。
他起身添柴,拉高炉盖,让火焰烧得更稳些。
他知道,这三个字,不只是回应,更是一种承诺??
对所有不敢说话的人,对所有被世界忽略的痛,对所有还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找一口能说真话的锅的人。
门没关。
火没熄。
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