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说

第十八回 殑伽遇贼上兜率 提婆旧寺降外道（第4页）

说罢就要纵身下跳，断绝生命。亲友们拼命地劝说他，他却执意不听。于是众人在树下遍布衣服，以致他跳下树后，被重重叠叠的衣服兜住，幸免于难。

饶是这样，他也被摔得昏迷不醒，很久才苏醒过来，说：“只看见空中天神召唤，其实是邪神引诱所致，并非真正得到了天界的快乐。”

能清和能净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完这一幕，小跑追上师父，将此情景对师父述说一番。玄奘说了一句：“凡劝人轻意抛弃生命的，都是邪说邪教。我佛只劝人行善，不劝人自杀。”

回到寺中，又听说城东殑伽河与阎牟那河交流处的半岛上，有个自古至今的布施场地。便前往去看一看。

这布施场，大约十多里宽，地势高爽，土质干燥，满地细沙。

寻了个看守的人，问了布施场的情况。

那人说，我这布施场，从国王到豪门大族，要进行施舍的，都到这里来，因此这地方周济的财物，不计其数，称为大施场。

能清问道：“现在怎么进行布施呢？”

那人答道：“当今的戒日王，继承前代遗规，忠实按照施舍的先例，五年积累的财富，一年全部施舍干净。”

“若是布施的时候，你们到我这施舍场，可以看到这里聚满了珍宝。”

能净问：“这么多东西，随便拿吗？”

那人答道：“当然不是任随都可以在布施场拿东西的。那是有一定的规矩的。”

布施的第一天，供奉大佛像，用各种宝物装饰，又用最好的珍宝献给佛像。

其次布施有道高僧，再次是一般僧众，再次是才学出众、博学多能的人，再次是外道学徒、隐居之人，最后是鳏寡孤独、贫穷的乞丐。

最好的珍宝古玩，美食佳肴，应有尽有。如此逐级施舍，才能做到周济得当。

府库财物用光，珍玩施尽后，便将头上的明珠，身上所佩的璎珞，也逐一施舍出去，并无后悔之意。

能自在想，国王这样做，究竟是在追求什么呢？

听到布施场看管人得意地说：“戒日王在一切施舍结束后，很高兴地说：‘这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我所拥有的东西，都已藏入金刚般坚固的府库中了。’”

能清说了一句，戒日王很聪明，知道布施是藏富于民。

施舍之后，各国国君各自贡献珍宝异宝，还不到十天，府库又充实起来。

步出布施场往东，两河合流之处，河面宽阔，水流加速。这又是一处当地人寻死的神圣地方，听说每天有几百人投河而死。

能自听后，顿觉身后凉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接下来听到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怪异之事更让他惊骇。

当地风俗以为，要想升天，应当在这里绝食后投河，经过河流冲刷，便会消除罪恶。所以异国他乡之人，相率汇聚在这里，绝食七天，然后结束生命。

就连山猿野鹿，也成群来到河边，有的洗濯后返回巢穴，有的就在河边绝食而死。就在最近，戒日王的大施舍时，有一只猕猴住在河边，独自躲在树下绝食，七天后饿死了。

一些外道当中修苦行的人，在河当中竖一根高高的木柱，天将亮时，爬上木柱，一只手抓住柱子顶端，一只脚踏在旁边的小木桩上，另外的一只手一只脚，则悬空向外伸，挺直而不弯曲，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太阳向右转动，直到黄昏时分，才从柱子顶端下来。

像这类出奇弄怪的苦行者有几十人，他们希望通过这样勤苦修炼的方式，脱离生死轮回之苦，有的人几十年没有松懈过。

能自将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事，一一讲给师父听，玄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外道装神弄鬼的糊弄众生，不要去管他。”

停留钵罗耶迦国，也没有什么圣迹可观瞻，玄奘决定起身继续前行。

从这里向西南进入大树林中，有恶兽和野象，成群地袭击行人，如果不结伴而行，很难通过这一地段。

行走五百里，到达憍赏弥国。

憍赏弥国，又叫俱舍弥、俱尸弥、俱参毗等，在今印度北方邦阿拉哈巴德西南地区。方圆六千多里。

土地肥沃，气候炎热。

能清看见路边田畴里种植有庄稼，问能净是什么庄稼。能净瞥一眼，便说，这田里种植的粳稻，路边种的是甘蔗，长得高大茂盛。

对面走来一个缠着头巾的手艺人，玄奘让能自上去问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打听到都城的路怎么走。

能自上前拦住那行人，合个十，先询问这国的风土人情。那人告诉能自，自己是个吠舍，从个手艺人，不信佛，信的外道。这国人风俗刚强猛烈，有天祠五十多所，外道信徒甚多。也有寺院有十多所，但已经废旧荒芜，僧众上百多人，学习小乘佛教。

然后转身指着前方说，都城就在前方，远远地看到一处高大的建筑，那就离都城不远了。

这国的都城，故址在今阿拉哈巴德西南的柯桑村，方圆三十多里。

果然，老远就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进城就直奔这座建筑而去。

这座建筑是旧王宫的大精舍，高六十多尺。

走近精舍，门前立着一块牌子，上方正中大书“憍赏弥国王宫”的梵文，下面又有几行小的梵文。玄奘仔细看过，对徒弟们说，这是憍赏弥国王的宫廷所在，现在已物是人非，被改作纪念地兼旅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