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寝殿内。
暖炉烧得恰到好处,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嬴政半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医书,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呼吸也匀称了许多。
自从将闾从民间寻来那几位医术古怪却颇有奇效的大夫后,他缠绵已久的恶疾竟真的有了起色,虽然尚未痊愈,但精神头却一日好过一日。
“咳咳……”轻咳两声,嬴政放下医书,目光投向窗外。
庭院里的落叶被宫人扫得干干净净,一如被将闾铁腕整肃后的朝堂。
李斯的倒台,并未引起他预想中的动荡。
相反,随着那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被拔除,朝廷的运转似乎更加顺畅了。
治粟内史衙门送来的报表,钱粮入库的数字每日都在增长;
格物院那边,新式军械的图纸和样品流水般呈送上来;
关中各地传来的消息,也多是水利兴修、新犁推广带来的喜人变化。
大秦这架庞大的战车,似乎在将闾的推动下,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小子……”嬴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有欣慰也有几分老父亲看自家混小子闯出名堂的得意,“还真有点门道。”
他当初放权给将闾,固然有考察其能力、平衡扶苏势力的心思,但也未尝没有一丝赌博的成分。
他渴望大秦万世,渴望在他驾崩之后能有一个足够强悍的继承者,将这前无古人的帝国,带向更辉煌的顶点。
扶苏仁厚有余,魄力不足,守成尚可,开创不足。
而将闾这匹桀骜不驯的黑马,却一次次给他带来惊喜,或者说惊吓。
从最初的崭露头角,到执掌格物院,再到雷霆手段整顿治粟内史,扳倒李斯,每一步都走得惊险却又精准无比,直击要害。
“万世帝国……”嬴政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将闾所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稳固朝堂,积攒声望。
这个儿子心中,藏着比他想象中更大的野心。
这野心,与他不谋而合。
他开始真正期待起来,期待将闾接下来还会做什么,能将大秦带到何种境地。
身体的好转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几分雄心,或许他还能亲眼看到大秦版图再次扩张的那一天。
……
监国府,书房里。
烛火摇曳,映照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幅《万里江山图》。
与之前相比,这张地图明显经过了细致的更新。
不仅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标注得更加精确,还用不同颜色的朱砂,密密麻麻地标注了许多新的信息:各地已探明的矿产资源分布、主要部族的聚居区域、潜在敌对势力的兵力估算、甚至还有几条模糊的虚线,指向遥远的未知之地。
将闾一身劲装,负手立于图前。
他的身后站着几位大秦军方的核心人物:太尉尉缭、上将军蒙毅、以及几位久经沙场的宿将,章邯因需坐镇治粟内史,此次并未参与。
密室内的气氛,与朝堂的肃穆截然不同,充满了铁血与锐气。
“诸位将军请看。”将闾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自商君变法以来,我大秦锐士奋六世之余烈,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然天下虽定,四境未靖。北有匈奴窥伺,西有诸戎待服,南有百越之地尚未尽归王化。”
他的手指,在那张巨大的地图上缓缓移动。
“父皇励精图治,欲开万世太平。我等身为大秦柱石,自当为陛下分忧,为帝国开疆拓土,奠定万世不移之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