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吴援军不及赶至之时,直逼西陵!
“正如当年刘备所为,刘备当年袭夺巫县、秭归,同样只花了一月不到,便直逼西陵城下!”
孙权闻陆逊屡屡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已然有些怒意:
“伯言,如今局势,比当年刘备东寇时大有不同!
“巫县、秭归、夷陵三城,大军十万,固若金汤,刘禅纵使侥幸自承明、公礼手夺下巫县,也必不可能再连夺秭归,进逼西陵!”
陆逊径直摇头,奋力出声:“陛下可记得,当年子明白衣渡江,袭夺荆州之事?!”
孙权闻此一怔,霎时冷汗直出。
陆逊走到舱壁悬挂的荆州舆图前,手指点向巫县位置。
“自臣收到子鱼、义封羽檄飞报后,便日思夜虑,辗转难眠,每问己身,使臣是刘禅之臣,将欲东寇,计将安出?”
“计将安出?”至于此时,孙权已是明知故问。
陆逊手指沿着江南群山,缓缓向东移动:
“蜀军若对三城志在必得,其法必不全在强攻。
“陛下可还记得,承明前信中提到,他于江南大山中,发现一支两千人上下的蜀军伏兵?”
孙权再次猛地一愣,瞬间想起:
“确有此事,承明言已严密监视,甚至欲与公礼设伏歼之。”
陆逊手指重重点在巫县以东,秭归以西:
“此乃蜀人疑兵之计也!”
“疑兵之计?”孙权背后已然有冷汗冒出。
陆逊重重颔首:
“使臣是蜀之人,当以此伏兵,示形于承明、公礼,使承明、公礼二人目光尽被吸引。
“其后,再另遣一支千人上下的奇兵,负我大吴轻舟,深入江南大山后继续东进,着我大吴衣甲,而后骗袭沿江所有哨岗,如当年子明于荆州白衣渡江所为!”
孙权闻此,终于大骇,脸色已然惨白无比。
他眼前出现一支蜀军,如鬼魅穿行在崇山峻岭间,直插巫县以东,秭归以西各个关隘哨卡。
陆逊的声音愈发沉重:
“陛下。
“子鱼派来的信使说,子鱼、季明(孙奂)察觉到江上异状后,为稳妥起见,已率部分兵马出秭归,西向巩固江防,并遣孙楷率三千将士往巫县支援去了。”
“什…什么?”孙权再次如遭雷击,腾地一下自席间起身,身体却是抑制不住为之一晃,“子鱼…他出了秭归?”
“是。”陆逊闭眼,深吸一气。
“若臣所料不幸成真,蜀人当真已破巫县,并以其奇兵控制了巫峡沿线哨所,打通水路。
“则秭归……
“或已非我大吴所有。
“子鱼、季明此时俱皆在外,恐…恐被蜀军隔绝于秭归城外,进退失据。”
舱内死一般寂静,唯余江水拍打船体之声一阵一阵,打得孙权心肝儿直颤。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他之想象。
事实上,自打陆逊跟他分析,说潘濬中了蜀人暗渡陈仓之策后,他不是没想过巫县会败。
但从未想过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
更没想到,蜀人兵锋竟能以这种方式直插秭归。
白衣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