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正对面是镶嵌着玻璃的长窗,左右两侧是恨不得顶入屋顶的书架书柜,左侧书架前,有一张书桌、一张大画案,两者之间设躺椅、矮几,右侧亦然。
收回视线,丁老夫人在引路的宫人示意下,走到皇后案前,行礼问安。
“免礼。”贺兰悠视线笔直地审视着丁老夫人,“不知本宫可有记错,老夫人今年是不是五十七岁?”
丁老夫人莫名,迟疑着称是。
贺兰悠又问:“文竹可是丁府下人?”
“不、不是。”已经看过供词,丁老夫人哪里有说谎的余地。
贺兰悠再问:“老夫人可曾棒打鸳鸯、强人所难?”
这件事就不能认了,毕竟可运作的余地很大。
对,皇后在京城杀伐果决出手狠辣不假,但没可能手眼通天到各地各处,行事总要比知根知底的慢上三两拍。
丁老夫人欠一欠身,“皇后娘娘指的是不是文竹曾定亲一事?这事情另有原由……”
“本宫只问你有没有,不需多说旁的。”
“……臣妇没有。”
“没有便好。”贺兰悠目光如深水,沉静、幽冷,“皇上已经传召,晓瑜六宫,丁婕妤降为丁选侍,罚俸禁足,私下里交代的是,丁选侍要缴付闹出的祸端所需的银钱。”
丁老夫人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又忙因失仪行礼告罪。
贺兰悠继续道:“皇上要本宫处理文竹之事,给足人手。方才本宫传话给锦衣卫了,要他们知会在余杭的同僚,查一查文家在选秀期间经历的是非。”
丁老夫人彻底慌了,“皇后娘娘……”
“文竹平白断了的姻缘,文家一门的安稳,本宫想交给老夫人,文竹出嫁,最好有八万银两傍身,你说可不可行?”
丁老夫人回过神来了,反应便也不慢,“娘娘说的极是,臣妇定会尽心竭力。”
“丁老夫人,”贺兰悠敲打道,“贺老夫人是本宫的祖母,褫夺诰命是本宫请皇上下旨。这前车之鉴,望你记在心里。”
丁老夫人慌忙保证:“臣妇一定谨记在心,时刻不忘。”
贺兰悠颔首一笑,“如此,余杭文氏的安危便交给老夫人了,倘若除了岔子,本宫可不管你一把年岁,势必效法为之,且青出于蓝,请你委身他人,做妾。”
丁老夫人瞠目的同时,周身被恐惧包围。
“退下。”贺兰悠端了茶。
丁老夫人哆哆嗦嗦离开时,面无人色。
侍立一旁的鸿嫣、星玉忍俊不禁,前者道:“娘娘可真是的,什么话都胡乱往外扔。”
“我才没乱说。”贺兰悠没形象地瘫到椅子里,双腿斜伸到桌案上,“文竹的口供里,提到了那段姻缘,男子与她青梅竹马,两家亦是交情匪浅,相互在危难时出过大力。
“这样的情分,丁老夫人要么不懂,要么不想懂。如此,我为何不用她在乎的一切要挟?
“不就是恃强凌弱么?许她对别人胡来,我就不能对她荒唐?”
鸿嫣、星玉一想也是。丁老夫人做的孽,本已毁掉一家人的一辈子,对她歹毒些才是正理。
星玉只好奇一点,“娘娘,文竹的陪嫁银子,您怎么独独指定八万两?”
“丁老夫人手里只有八万两左右。”贺兰悠笑得像只犯懒的猫咪,“京城数得上名号的命妇,手里有多少家当,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