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阿姨跟我聊了很多很多,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温柔又耐心地引导我,没有因为发现我喜欢她而责怪我,甚至为了那三年她对我的冷落,向我道歉,代替简熙,向我道歉。
我心里有愧,但我不后悔这样做。
我生长在一个动荡的环境中,我时刻会为没有发生的未知而担忧,因此我考虑事情,总会想得很长远。
只要让简阿姨以为我喜欢她,以后,简熙对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对我生气,她甚至还会因为简熙的胡闹,觉得愧对于我,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引诱简熙,让她对我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我有了不必结婚的理由,等以后简熙结婚了,她要是还想摸我,我无牵无挂,她想要,我随时都可以给。
我们是姐妹,但我们爱得这么深沉。
我不清楚我和简熙之间是什么感情,我只知道,我想和她一辈子不分开。
那个被简阿姨看到的记事本,被扔进垃圾桶里面。
没被简阿姨看到的那一本,被我永远藏起来。
那是我心底最偏激的一部分,又甜又酸,又疼又苦,我站在简熙看不到的角落,窥视她一言一行,我是小偷,想偷她的心,我是变态,因为我是养她长大的姐姐。
我嫉妒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是所有。
我嫉妒她望向别人的眼,我嫉妒每一个比我更亲近她的人。
我很清楚,她会长大的,总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我是那么普通,那么平凡,我该怎样才能把她留在我身边久一点,这样才会让我在将来的某一天,亲手把她交到别人手上时,能够不那么难过。
交换。
我选择了交换。
只有我成为她的私有物,她才能做我笼中金雀。
我们之间的羁绊愈发扭曲,同时,也愈发紧密。
我们会脱光在浴室,互相为对方洗澡,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这样就会显得我们把手停留在对方身体某一个部位很久时,不那么奇怪。
我们会默契地背着大人,像躲在阴沟里的两只老鼠,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穿上衣服,我们会互相背过身去,她喊我一声姐姐,我喊她一声妹妹,我们是姐妹,于是我们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她以为是她离不开我,其实是我离不开她。
她以为是她在束缚我,其实是我在束缚她。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心,我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喜欢我,我妄想能够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越是普通,越是平凡,越是不自量力地想要证明自己,想做万人敬仰的圣母。
因此,我做了一件蠢事,很蠢很蠢。
余欣在我生母那里过得并不好,继父总打她,羞辱她,我妈听从丈夫的话,冷眼旁观。
余欣总打电话给我,向我诉苦。
我和余欣,其实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我不能毁了别人心中我那伟岸的形象,我得温柔,得细心,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得把我的亲生妹妹从火坑里拉出来。
我给她寄过很多次钱,都是我勤工俭学攒下来的,她并不满足,有一次,她偷偷跑来找我。
简阿姨知道她是我的亲生妹妹,待她很好,没有排斥她的突然到来,很是欢迎她。
晚上,我把我的屋子腾给余欣住,我住到简熙房间。
那是简熙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火,她把我摁在床上,使劲掐着我的脖子,问我爱她,还是更爱余欣。
缺氧的感觉让我窒息,我故意不说话,故意报复她。
因为白天,她为和她一起上下学的女同学背包了,我吃了很大的醋,但我没法说。
我的脸开始青紫,她松开我,我有点失落,就在这时,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发出委屈的啜泣声,她心疼了,过来抱我,哄我,跟我道歉,我在她怀里泣不成声,但她不知道,我在笑。
我享受我们之间你追我赶的游戏。
我爱她,但这并不影响我想把温柔平等地分给世上每一个人,因为我有一颗日渐膨胀的圣母心。
那年盛夏,正赶上我放暑假,余欣又来了,她来找的不是我,是简阿姨,我在外地上大学的日子,她就经常来找简阿姨,简阿姨可怜她,总给她钱,总带她出去玩。
我爸跟简阿姨没什么感情,但她们有很多共同爱好,钓鱼就是一项。
当时,简熙去了外地的夏令营,而我埋头于一项有机会改变我命运的事,我拒绝了简阿姨的邀请,于是她们三个人去钓鱼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