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然则也听沈沂水讲了几个律所中棘手的案例,她一向对沈沂水的工作很感兴趣——她觉得工作时的沈沂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虽然什么时候的沈沂水对她来说也都很有魅力。
将要放烟花时,沈沂水又问起何优的事。
谢谦然如实告诉她,何优与付蓉分手已经很久了,但两人都还没有恋爱,而且能看得出来还彼此喜欢。
沈沂水没有说话。
不久,烟花秀开始了。
对岸的地平线上,先是升起无数道有如流水的银线,在空中绽开一片银花;随后红、黄、青、紫,各色烟花在空中高低错落地绽放开来。
江面上、栏杆上、人的瞳孔中,一切可以映照的地方,都映照出了绚烂的烟火。
一刹那的绽放,又是一刹那的绽放。
无数个一刹那,居然组成了足有半小时之长的烟花秀。
身旁许多人在拍摄、对话、讨论着烟花秀的美丽。谢谦然与沈沂水却十分默契地只是静静看着。
在这半小时的时间里,谢谦然看着每一朵烟花的绽放,心中感叹这些烟火美丽的同时,也在想:这样美丽的烟火,她是和沈沂水一起看的。
虽然前两年看春晚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一同看烟火好像又要拥有更多特殊的意义。
最后一个烟火,组成当年年份的字样,在天空中宣告落幕。
观赏者纷纷立场,谢谦然却久久不能回神。
她无比留恋,尤其在凛冽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身侧并肩同坐的沈沂水却带来温暖的温度时,她便更加不舍得起身了。
许久许久,直到江边只剩零星几个行人,她才终于从纠结中抽身,侧过头不舍道:“沈老师,我们回去吗?”
但没想到,沈沂水却道:“再坐一会儿吧。”
谢谦然自然愿意,她甚至有些许窃喜,心中雀跃的心情遏制不住地呈现为唇边笑意。
不过这笑很快停滞了。:=
沈沂水忽然问她:“茜茜,你谈过恋爱吗?”
谢谦然有些不解,但仍认真答道:“没有,沈老师,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沈老师,我……”只喜欢过你。
她话并未说完,便被沈沂水打断:“如果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那么,你怎么能确信,自己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谢谦然被问住了,却不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反倒正是因为能说得太多,可沈沂水的问题,问得那么轻易,却让她那些澎湃、沉重的感情都仿佛被轻飘飘地掂了一下。
喜欢怎么会不知道呢?当你忍不住去看一个人,忍不住去想念她,看到任何东西、做任何事情时都会想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忍不住提起她。
当你时不时会梦到她,如果是美梦,会想要重回梦中。而若是噩梦,则醒来一整天都时不时感受到揪心的疼痛……
那么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谢谦然的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她能说,却说不出口。
沈沂水却继续道:“你也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对不对?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呢?如果你此前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这个问题,听在耳中又要更加刺耳,刺耳到谢谦然哽住的嗓子都被这个问题激得畅通了。她僵硬道:“沈老师,那你是怎么确定的呢?当你第一次喜欢女生的时候。”
沈沂水沉默片刻,道:“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尝试过去喜欢一个异性?如果你没有尝试过,还是不要轻易走上这条路。
“你和我不一样,我不在乎我的家人了,他们也不在乎我,但你还有外婆。外婆今天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老一辈人的观念里,人就是要与异性成家的。
“你如果继续……不说别的,外婆应该第一个接受不了。”
谢谦然艰涩问道:“所以呢,所以沈老师,你想说什么?”
沈沂水别开眼,不看她:“你也马上要高考了,去到大学,去到新的城市,就试试谈段正常的恋爱吧。”
“正常?沈老师,不是你告诉我的,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对我来说。那只是对我来说。”沈沂水道,“谢谦然,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违背家庭观念,想要追逐不一样的爱情的人。无一例外,她们最终都屈服于家庭。世俗看起来很远、很飘渺、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当你真正面对它时,你会知道对抗它有多艰难。”
她起身,留下一句“别给自己找麻烦”,便转身离去了。
第39章“像你和何优一样,因为家庭。”
过年当天,沈沂水借工作为由离开了尧县。
驱车三小时后,她回到省城,第一件事情是给老姚发短信,约她出来喝酒。